“晏先生、怡云,我感觉浑身躁热难忍,就像在浴池汗蒸一般。”
晏惜寒听见雷金克异样的声音,摆手让大家安静,他则把目光转向刀疤。
他发现刀疤脸色愈来愈红润,原本没有光泽的肌肤,也有了光泽。
有热气从刀疤头上冒出,就像热水壶加热到一定程度后,热气腾腾那个样子。接着,有热汗从他的头上、前额、面颊和脖颈流出。
一开始是一滴一滴的,没用上几秒钟,一滴滴的汗水成了水丝,水丝变成了水网,水雾交织着热气缭绕。
最后,雷金克整个头面部宛如一个大蒸炉,气雾升腾,就好像里面装的不是脑浆,而是热水。
“怡云姐,麻烦你给刀疤接罐清水来。”
晏惜寒瞥了一眼医生,苏怡云没说话,骤然转身离开房间,腾腾腾一溜烟跑不见了。
“刀疤,八成是那碗鳄血起作用了。”
“这样最好,能把你身体里的各种毒素,包括平时堆积的糟粕都通过汗毛孔逼了出来。”
雷金克接话道:“就像被夏天毒日头暴晒一般,浑身燥热难耐,恨不能把身上皮扒下来凉快。”
“还有种过电般的那样突突突的畅快感,后身的汗都成小河了。”
晏惜寒早就注意到了,刀疤全身就像蒸熟的馒头,热气升腾,汗流浃背,仿佛置身熔炉,整个身体躁热得控制不住地微颤起来。
从脚底到头顶呼呼地往外冒热气的同时,雷金克的整个身体也在往外发汗,汗出得像水挂一样。
只不过房间有点密不透风,温度较高,掩盖了雷金克身体发出的热量。但他身上一直流的汗却掩盖不了。
突然,雷金克身上有种炽热感如浪潮般席卷而来,扑向四周围观的人,晏惜寒只觉一股热浪扑面,雷金克本身变成一个超能发热器。
“可能肩胸前会留下两个大疤。”晏惜寒眼睛盯着刀疤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伤口说道。
困扰雷金克的不是身上能否留下疤痕。
他脸上已经留下了令人讨厌的疤痕,胸上留不留下疤痕他根本无所谓,他担心的是别的事情。
那个魅鬼留在他身体里的东西,是否能通过这次治疗而彻底清除掉,伤口会不会复发。
“晏先生,那种无边的疼痛感已经消失,像是有道雷电从天而降,有无数道电流在我身体里肆意穿梭,仿如我身体里所有被压抑着的细胞全部被激活,所有束缚我的情绪被彻底释放,就像有烙铁烙在胸部伤口似的,那种灼热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晏惜寒注意到刀疤身体有时微微颤抖,像有清风徐来,有时抖动剧烈,像是坐在按摩椅上,甚至连浓密的长长头发都跟着微微飘动,身上敞开的衣袂和裤脚噼啪作响。
“下午,你闭着眼睛大喊大叫,甚至在床上翻滚哀嚎,就像伤口疼痛难忍的样子,我和欧阳惊雷怎么招呼你,你都不醒。”
“我们吓坏了,认为你中魔了,我们都想把你身体捆起来了。”
端着水罐走进来的医生,把话接了过去。
此时的雷金克与彼时的雷金克简直判若两人。
“我做梦了,是恶梦,梦比伤口还可怕。”
雷金克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湿手巾,一边擦拭脸上汗水,一边说道,
“我看见有数以万计的白色蚂蚁爬满我的身体,他们使劲钻入我的四肢百骸,钻入我的皮肤、血肉、骨骼和五脏六腑,无情而疯狂地噬咬我,吞食我的血肉,身体被痛苦吞噬了。”
“可外面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等着我去感受,我怎么能让蚂蚁啖舐我?”
说到这儿,雷金克停顿了一下,羞红着脸瞟了一眼站在旁边忙碌的医生。
“我内心深处骤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甘,我怎么能败给那些该死的蚂蚁,任何痛苦在坚强的男人面前都不值得一提,我曾经打败过强大的敌人,又岂能在乎微不足道的蚂蚁!”
“堡主,在梦中,我知道自己在和魅鬼打仗。”
雷金克最后一句话落下,宛若惊雷,众人表情瞬间沉默下来。
魅鬼是扎罗最危险的东西,除了火烧,还没有什么武器能止住它。
雷金克看向晏惜寒的眼神有些古怪,甚至眼眸中隐含着几分恐惧,自觉双手有轻微颤抖。
他禁不住暗自吞咽了一口唾沫,把目光从堡主身上移开,没再言语。
和他厮杀的那些魅鬼,清一色是黑体人,不但有黑衣人,还有羽毛人,有两张还是他熟悉的面孔,是光头老大和雀斑,他们死后都变成了魅鬼在与梦中的他作战。
他可不敢把这些情节告诉晏惜寒。
陡然,晏惜寒觉得额上有一阵寒风掠过。
他一直有那种预感,他们以后迟早会再碰上魅鬼。
魅鬼就隐匿在这个岛上,而他们却要在这个岛上活下去,他们还要去扎罗岛的梦幻之城,可能魅鬼就埋伏在他们必经之路,守株待兔等着他们。
晏惜寒让刀疤喝尽水罐里的水后,让大家都回去睡觉。
明天还有诸多事情等着大家去做。
医生在等着拿走水罐时,触摸了一下刀疤的额头,虽然很热,但不烫手,说明他不发烧了,看来真的是鳄血起作用了。
“晏先生,刀疤退烧了,看来鳄血真的是好东西!”
晏惜寒嘴角微微上扬,在沉思中露出笑容,说道:“或许再接着喝几天,刀疤的刀技和武功都会有出人意料的惊喜。”
“实不相瞒,白天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点力气,甚至连呼吸都很困难,我以为我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哪里知道此时我却浑身躁热,仿佛身体里蕴藏着无限力量,那是一种经历了脱胎换骨后的焕然一新的感觉。”
雷金克伸出双手一张一驰,只见五根手指肌肉紧绷虬结。
“你们看,就连我的五指都充满了力量感。”
雷金克虽然身上依旧缠绕着绷带,看似一个受重伤的人,但从其表现来看,他根本就不是一个重伤员,之前虚无而孱弱的表现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