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娇往里面看,看守停尸房的老人正在里面吃饭,停尸房的冰棺有很多个。
老人的脚边放了一个火盆,火盆里的木头燃的噼里啪啦响。
老人吃完饭,宋惜娇才走进去。
“又来看你奶奶。”
老人吃完饭,把饭盒放到一旁,从口袋里摸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出来,他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是啊!辛苦你了,李爷爷。”
宋惜娇递给他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有两条利群,还有两瓶茅台,及一些下酒的小鱼干。
老人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嘴上却责怪她。
“你这孩子,每次来都拿东西,下次可别再这样了,再这样,下次我可就不让你进来看你奶奶了。”
“好。”
老人把烟和酒放进抽屉里。
“要看就快点看,看完就赶紧走,别被我领导发现了。”
她摸了摸奶奶的脸,真冷,从冰棺里散发出来的寒气,把她的手都冻红了。
“奶奶,你保佑我,一定要找到害死你的人,给你报仇。”
高三的暑假,宋惜娇已接近一年没有见过奶奶,她瞒着宋桦,买了去老家的大巴,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提着两大袋零食,辗转三个小时,到镇上,再坐一个小时的摩托车,到山脚下。
老家在半山腰,摩托车上不去,她只能提着东西,一步一步往上走。
可等她走到家门口,她看见大门紧闭,锁头锁着,锁头已经生锈了,门前杂草丛生,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居住。
她心里一慌,连忙跑到隔壁,问隔壁的堂叔奶奶,她奶奶去哪里了。
堂叔奶奶支支吾吾不肯说,只让她别管,赶紧回城里去。
她纠缠了许久,堂叔奶奶才告诉她,她奶奶被她儿子接到城里享福去了。
她愣在原地,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她给赵海荣打电话,一直在占线。
她又背着书包,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到镇上,坐大巴回城里。
她回到家,发了疯一样的打赵海荣的电话,给赵海荣发短信。
求他告诉奶奶在哪,她求他了,她真的求他了。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卑贱的话。
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两棵蔫了吧唧的小白菜,她拿出来,菜叶已经开始腐烂。
她又把小白菜丢了进去,蹲在冰箱前,抱着双膝,埋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就像此刻,她只能看着奶奶冰凉的躺着掉眼泪。
“………”
走廊里安静而昏暗,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的闪烁。
她抬头看了一眼,灯滋滋闪烁,忽的一下就灭了。
她心里一慌,往走廊尽头的楼梯间跑,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心跳的飞快,就要跑出去了,身后的脚步声愈发近了,一只大手忽然捂住她的嘴,把她往一旁的清洁室拖。
宋惜娇使劲挣扎,拽着男人的手使劲咬,男人闷哼一声,却没有松手,宋惜娇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男人把她拖进清洁室,伸手关门……
“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宋惜娇身子一僵,她呆呆的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泪还挂在脸 上。
“操。”
裴鹤同看着她脸上的泪,烦躁的骂了一句,他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
“吓着了?”
宋惜娇还沉浸在遇见裴鹤同的惊讶里,她呆呆的点了点头。
裴鹤同柔声安抚道:“别怕,是我。”
宋惜娇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口,门没有关紧,留了一丝缝隙,刚才追她的人已经从门缝里看见了裴鹤同,正站在门口。
裴鹤同转头看去,门缝里一个黑色的瞳孔正死死的盯着他。
他眼睛一眯,伸手便去拉门,门外的人却跑了。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宋惜娇往旁边走了两步,说:“我来看我奶奶。”
“你奶奶怎么了?”
“我奶奶去世了。”
裴鹤同转头看向她,她垂着头,头发披散着,头发很长,及腰,发尾却有些枯黄分叉,但头发很柔顺,服服帖帖的垂在她身后。
一个人的出现真的能改变另一个人的喜好,哪怕两人分开了,可有些习惯却改不了。
就像此刻,他看着她的长发,就忍不住想,她是不是还没有忘记他,要不然她怎么不把头发剪掉?
“我送你回去。”
宋惜娇想拒绝,可裴鹤同却不由分说的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外面走。
“我是你的谁,不用我提醒吧,你放开我”
“我裴家没有一个是讲规矩守纪律的,你嫁的那个更是其中的翘楚。”
她以前是怎么忍下这人的。
裴鹤同拉着她进了消防通道,楼梯间堆放着杂物,还有一股散不去的烟味,他伸手推开了楼梯间的窗户,夜风夹杂着雨水吹了进来。
“是,你裴家不讲规矩也不守纪律,可你裴鹤同最听妈妈的话,你拉着我,被你妈妈看见了,你猜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让你跟我断干净?”
裴鹤同充耳不闻,打开副驾驶的门,就把她塞了进去,他俯身给她系安全带。
“我自己来。”
裴鹤同一反往常,心平气和的说:“小叔不……”
裴之庭的手就扶在了车门上,他俯身看着车里的两人,脸上带着笑,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他笑嘻嘻的说:
“娇娇,你怎么又和鹤同在一起?”
他转头看向裴鹤同,说:“鹤同,你以后离她远点,要不然别人会说闲话。”
裴鹤同手抖了一下,可还是强装镇定的把车门关了。
“这样的闲话,我们裴家还听的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