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为何总要笑我,我……我生气啦!”
他好像病得不轻,眼底的微光难以看懂,活像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春离被他笑的很不自在,抬脚走出房门。
萧然自是有种酣畅感,冲着她的背影说,“我没有笑你,只是高兴。”
打心底高兴……她总算注意到自己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这算好事。
阿离这种心思写在脑门上的人,最怕她看不懂自己的感情。
把自己的对她的爱当过家家,随便玩玩,他真的有种油盐不进的无力感。
她还是一只妖,对一生一双人没什么执念。
和人类情感的落点,还是有些许差别。
走出了荣府,天已经变成了深黑色,满天繁星比先前更亮了些,像小眼睛一样透亮。扫视着这个古老又很神秘的镇子。
两个小家伙,也早跑没了身影,春离嘀嘀咕咕自语了几句。
萧然跟上她的脚步,“你叽叽咕咕在说什么,泗?镇的古建筑保留得很完整,我们出去逛逛,重温一下过去古朴的气息……你觉得怎么样?”
春离想到最近刷手机看到的一些东西,结合萧然说的话,噗呲笑出了声。
“你知道吗?我在网上看到很多号称古镇的旅游景点,那些建筑我看着都觉得很扯淡。
用几根木头建造出的房子,就能按上一个仿古的名头。形像神不似啊,真是错把野草当细糠啊!”
“真正的古建筑,选址、朝向动静结合缺一不可,一板一木都很是考究的……”
萧然把目光投在她滔滔不绝的小嘴上,眯了眯眼睛。
这张小嘴,不是很适合说话。
还好她对网络一窍不通,仅限于浏览的程度,真要在网上发表这种观点。
容易被人打或者遭人攻击谩骂。
要么说泗?镇的月色天下一绝,冷冷清清的照在她嘴上,有种让人想亲上去的冲动。
他摸了摸鼻头,掩饰自己的心乱,顺着她的话补刀,“而且每个古镇卖的东西就和复制粘贴一样,对不对?”
“对对对,你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春离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注意到旁边人的小心思,“不管是吃的,还是小玩意,全都一模一样,去一个古镇,相当于把全国的古镇都玩了一遍。”
“这么说,还是赚了。”
赚?
赚你奶奶。
呃……他没奶奶,甚至没祖宗。
不管他转世多少回,都算借人的身份一用。
穿过一条暗巷,春离扫了一眼街边的吊脚楼,楼宇阁台的匠艺水平,只有老师傅才做得出来。
绝大多数木柱都有功力深厚的浮雕。
由此可以推断,泗?镇曾经至少住着一户木匠世家。
门徒应该众多。
一些低矮、看起来就像小户人家的木楼,哪怕有些不完整的图案,技艺水平也还是不错的。
应该是徒弟们,拿这些建筑练手留下的。
想到这里,春离神色顿时变得迷茫,“泗?镇,这么原汁原味的地方才能称得上古镇,怎么没旅游推荐名单上?
甚至网上介绍这里的资料也平常,图片也只有最不能彰显地方特色、稀稀拉拉,模糊不清的几张图片,很难吸引人过来啊?”
临出发前,春离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这个地方,没有特别之处。
本来对这个地方不抱期许,没想到惊艳到她了。
这算是社会特色,萧然在心中暗自琢磨了一下。
模棱两可地说:“这是有意为之,禁止宣传,用科学的解释,这里磁场不稳,现代人的猎奇心很重,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把这地方冷处理了。”
原来还有这档子事,现在是新社会,有些东西被阉割得很彻底。
人们的敬畏之心早被教育得所剩无几,真要冲撞到哪位鬼啊神啊,确实不好解释。
她有个大胆的想法,“你觉得我现在打开手机开直播,会不会让泗?镇名声大振?”
萧然哭笑不得,这小丫头唯恐天下不乱啊。
“不到一分钟,你手机信息就会被屏蔽,接着会有人来约谈你。”
春离露出疑惑的神情,下意识问道:“约谈我,是想做什么啊?给我奖金吗?”
“是……喝茶。”
“这也不错,不对……”不允许宣传,那便不算好事儿!
春离脑子一个机灵,瞬间想明白了问题的本质,“那茶是不是很不好喝,比秋朝茶还苦?算是……处罚?”
萧然一个大无语,“……主要目的,不是喝茶,而是震慑你。”
“切……”春离拢了下被风吹开的领口,露出不以为意地笑,“你当我傻,还能被他们找到?我这只妖是白当的么!”
萧然无言地苦笑道,“你啊…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该死的记忆,突然发起了攻击。
春离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表情变得很不好看。
这人对万雷那事如此耿耿于怀啊,他那时候不是没有情感么?
应该完全没有代入感吧!!?
“我记性还算不错,也没忘记那群臭道士对我做的事,只不过……我比以前聪明,不会再上当。”
春离当下反驳了他的训话。
人类真的有很多办法,可以对付妖。三界形成之初,好像早就设计出万物相克的法则。
仙人需要香火保持生命和法力,妖会经历各种劫难,还要随时提防法器。
人类情感极致、寿命短,皮还脆。但是任何物体,几乎不可能主动伤到他们。
一声轻微的叹息传入萧然的耳中,“聪明?你……那时候,知道会面对什么……对吧?”
春离:“……”这人才是真正的聪明,聪明都有些过分!从只言片语,就被他猜了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长久以来,他只当阿离当时是想跑出去玩,恰好遇到那种祸事。
可是万雷阵是为自己而布。没看到他本人,又怎么会开启呢?
直到这一刻他才想明白!
她肯定是幻化成自己的模样,那群道士对自己还是非常忌惮的。
只敢远观不敢靠近,没发现其中的端倪,才害错了人。
萧然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转头睨眼朝她看去。
初冬的冷风吹拂着,将春离丝丝秀发肆意扬起,遮盖住了大半张娇俏的脸庞。
萧然微微抬手,从手腕上解下一根黑色的皮筋,走到她后,轻轻地将她凌乱的头发收拢在一起束好。
春离不禁愣住,“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