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岁岁便让人请谢云帆进来。
谢云帆一见到谢岁岁便问:“岁岁,你可知道顾博瀚高中榜眼之事。”
“自然知道。”谢岁岁提不起精神的道:“今日我还随王爷去知味楼看状元郎跨马游街了。”
谢云帆道:“没想到顾博瀚竟有如此好运道,日后等顾博瀚官职高一些,你也算有了些倚仗,谢家到底只是商户,帮不上你。”
“大哥何必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一听这个,谢岁岁就不赞同了,对谢云帆道:“就因为谢家是商户,我在这后院才能过的这般舒坦。”
谢岁岁好享受,但侧妃的份例就在这,虽然因为李舜宠爱她,后院各处不敢怠慢,但谢岁岁也要四处打赏,偶尔遇到份例之外想吃想用的,可都要花费银子。
就是知道银钱重要,谢岁岁才会自己开铺子赚银子。
谢云帆见谢岁岁一点也不嫌弃自己的出身,心里很是安慰,但还是实话实说道:“虽然银子多,但以往在江南,处处都要打点孝敬,还是你被王爷看上,这事才没了。
但一入京城,贵人多,谢家依旧是谁都能随意对付,即便背靠王爷,可王爷是做大事的人,也不能事事都麻烦,顾博瀚既跟咱们家有这样的缘分,那就不能断了。”
谢云帆说的是上次谢家出事那次,当时谢云帆当真是毫无应对之策。
富贵险中求,那可是真的危险。
谢云帆说白了跟顾博瀚没有什么关系,真论起关系来,还有些尴尬。
可做生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上麻烦,若有个当官的亲眷熟人能出手相帮一二,情况就不一样了。
谢云帆好端端想要攀附上去,显得太刻意了,可换了谢岁岁就没了这个顾虑。
“大哥,你想说什么?”谢岁岁直白的问,就知道谢云帆来,肯定是有事。
谢云帆就放下茶盏道:“年底那会儿,我就瞧出来了,你似与顾博瀚生了些别扭,如今可和好了?”
谢云帆各处行走,见的人不知道多少,一双眼睛毒辣的很,自然能从细微处看出很多端倪来。
只是那时候,顾博瀚虽然在国子监,但到底没高中,说谢云帆势力眼也好,他就是这般人。
觉得谢岁岁甩脸子,没什么不对。
但如今顾博瀚高中榜眼,别管是不是借了李舜的光,这都不一样了。
谢岁岁也明白谢云帆的意思,两人都是谢老爹带出来的,用谢老爹的话来说,那就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利益一致,敌人也可以变朋友。
如今,便是将这话落实到顾博瀚身上了。
谢岁岁也能察觉到家世的好坏来,有家世,再有李舜的宠爱,那是锦上添花,若没家世,又没了李舜的宠爱,在这后院,她就如那掉落枝头的鲜花,可以随意任人践踏。
谢岁岁自不愿自己落得如此下场,便应道:“我一会儿便派人去送贺礼,大哥放心吧。”
她此前是一心为顾博瀚,现在虽也不能说假意,但到底带了些自己的私心。
谢云帆见谢岁岁心里有成算,便放心的点了点头:“你心里明白就成,大哥也没什么求的,只希望你早日为王爷生下一个男孩,日后便安稳许多。”
提起生孩子,谢岁岁就问:“大哥,前几日我让花果给你送的信,你可送去家里了?”
“送了。”谢云帆道:“你信拿回来第二日,我便遣人送回去了,你何事如此着急送信回去,可是发生了大事。”
谢岁岁密封好的信,谢云帆自不会拆开看,便也不知道其中内容。
此刻谢岁岁听谢云帆问,便道:“也不算大事,只是觉得后宅凶险,想请家里说服王嬷嬷来帮帮我。”
“发生了什么凶险?”
谢云帆眉头都听的拧起来了,他也算了解谢岁岁,若不是真发生了要紧的大事,不会这般着急让他送信回江南谢家。
谢岁岁也不瞒着,就将前两日,她送的两只金老虎差点出事的情况说了。
又道:“王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最懂这些事,若有王嬷嬷帮我把关,我便安稳许多。”
谢云帆也认真点头:“此事的确凶险,幸好王爷护着你。”
“是啊,幸好王爷还护着我。”这点,谢岁岁不得不承认。
若李舜不分青红皂白,先将她拿了问罪,就算事后查出来她是冤枉的,她这苦头也要吃。
毕竟事涉皇孙,谁都不敢说什么,更何况她只是个商户女。
也是因为这,谢岁岁才下定决心,要生个孩子搏一搏。
毕竟花无百日红,眼见着马上选秀,李舜这也要进新人,谢岁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一直得宠,自是要多防备打算。
“你放心,若王嬷嬷不肯来,我便亲自回谢家一趟,务必将王嬷嬷请来。”谢云帆承诺道。
毕竟谢岁岁一人的安危,不仅是谢岁岁的事,也是整个谢家的事。
“那就劳烦大哥费心了。”谢岁岁笑着应了。
兄妹俩又闲话了几句,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外男也不好多留在王府后院,谢岁岁便让花果将谢云帆送离。
等人走了,谢岁岁就又吩咐花果:“准备一份丰厚的礼品,差人送去国子监哥哥的住处,就说我不便上门道贺,等他改日忙完了有空再见。”
高中了,便等于繁忙起来。
要参加琼林宴,还要授官任职,如今高中也不能继续居住在国子监,那便要换住所。
谢岁岁知道顾博瀚忙,便也不打扰,送份礼,让顾博瀚记得就行。
反正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日子还长着呢。
……
琼林宴上。
李舜几乎是最后才来的,他是皇子,又是有封号的亲王,还是这次科举的主考官,身份尊贵无比,自然不能到的太早。
“参见晋王。”
众人纷纷弯腰行礼。
因都是士子,也不是大场合,不用行跪拜礼,但该有的恭敬也不能少。
“免礼。”李舜开口。
众人纷纷起身,李舜便自然的往上座走去,新科进士和其他受邀来参加琼林宴的官员,分成两边。
李舜从这些人面前路过,路过沈宴时,脚步微顿。
但也只是片刻,便继续前行。
随后李舜便开始慰问状元,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其次是榜眼探花。
面上,对顾博瀚也没什么特别的,跟寻常人都一样。
除了前三甲,其他进士也多有涉及,毕竟除了前三甲外,其他人前途也不错。
等问到沈宴时,李舜转了转右手拇指上戴着的黄玉扳指:“沈进士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观你年岁也不小了,不知可有婚配?”
沈宴面容一紧,捏了捏手心道:“还未婚配。”
李舜嘴角就挂着一丝笑道:“那可要抓紧了,都说先成家后立业,如今沈进士倒是反过来了。”
这未婚的进士,可都是京城官宦人家的热门女婿,毕竟不可能家里所有的女儿都能嫁到皇家去。
也有不愿意掺和的。
每次春闱后,这些未婚的新科进士都是热门人选,不仅是沈宴,顾博瀚也是一样。
当初李舜看好顾博瀚,认定他有前途,便想趁着顾博瀚还未科考,将楚月华许配给顾博瀚。
也是念着一点恩师之情,又看出顾博瀚的心思,想要成人之美,日后让顾博瀚为自己办事更尽心。
只可惜,楚月华不识抬举,李舜也因此被惹怒,不再去管楚月华如何。
毕竟,他此前是郡王,现在是亲王,皇子身份,可不是谁都能忤逆他的。
楚月华的事,李舜是早就丢开了,如今公然在琼林宴上提了沈宴的婚事,怕是许多本就有心思的人家更有心思了。
沈宴初来乍到,难道还敢得罪了这些京官,自是要选一家女儿,早早成婚。
心里满意了,李舜也没多待,稍坐了片刻后便道:“行了,今天就到这,省的本王在这,你们也不痛快,本王便先回府了。”
其他人自然不敢拦,纷纷起身:“恭送王爷。”
李舜便施施然回了自己的晋王府,哪知道一进府,就被刘管家送了一张烫金的请柬。
打开一看,嗤笑一声:“三日后广王府设宴?”
自新帝登基开朝,就提了立太子结果,太子没立成,将李广封了广王的事。
但因为没有广王府,所以还要选府邸,有些府邸都是现成留着的,日常空着有内务府的人负责日常维护,等什么王爷公主的被封了,才会修缮翻新一遍,就能住进去了。
李舜这晋王府也是如此,此前是郡王的规制,如今晋升亲王,换了牌匾,有些规制的能用,顺便再将附近的外院打通,扩大一些,也就能用上了,所以没有搬迁。
李舜不用换地方,李广却是一定要从东宫搬出来的,毕竟东宫是储君才能住的地方。
“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速度还挺快。”李舜将请柬合上,随意丢在了一边。
刘管家就笑着禀报:“其实可以更快,陛下的意思是尽快,内务府不敢耽搁,七日就将广王府布置妥当了。
但广王去了几次,对里面的布置不满意,一直不肯搬,直到昨日陛下亲自开口,这才不得不搬过去。”
“啧……真是丢人。”李舜一脸嫌弃。
迟早都要搬出去,这般拖拖拉拉的,最后被赶出了东宫,岂不更丢人。
刘管家可不敢接这话,又汇报道:“有消息传来,陛下还要封三皇子为梁王,四皇子为景王,五皇子为明王。”
“都凑成一堆了,也好,水够浑。”李舜又道。
刘管家心里是为自家主子叫屈,李舜可是年宴上擒拿了反贼康王,才被先帝封王的,结果如今倒好,其他几个什么都不用做,就直接封王了。
“还有什么事,没事就退下吧。”李舜又淡淡道。
刘管家就回神说:“三日后广王府设宴,王爷是带王妃去还是带哪位侧妃去?”
按理,这样的日子都是带正妻,但崔氏的情况,刘管家也知道,一时之间竟有些拿不准主意,还要李舜示意。
这正妃出门和侧妃出门,规制自然也不一样。
李舜顿了顿道:“还是带王妃前去。”
顿了顿又道:“姜侧妃和谢侧妃也加上。”
不然崔氏一个人去,他不放心,但自己的两位侧妃一个稳重一个机灵,应该能稳住场面。
但等李舜去了谢岁岁院子,将这个消息告诉谢岁岁时。
谢岁岁想都没想就拒了:“我不去。”
“为何不去。”李舜疑惑。
谢岁岁道:“那些个女人,个顶个的麻烦,懒得应付。”
广王府,那是别人家的地盘,去了肯定是要看脸色的,那广王妃沈氏之前在东宫打过两次交道,都是阴着坏。
她才不想应对。
“你又没吃亏。”李舜不以为意。
就是因为谢岁岁能应对,他才让谢岁岁去的。
“妾身虽然不吃亏,但妾身费脑子啊!”谢岁岁拽着李舜的衣袖,扭来扭去,差点扭成了麻花:“王爷,这次您就别带妾身去了。”
谢岁岁一想,外人想踩她一脚,崔氏这个猪队友还会将她把柄主动送上去的蠢样,她就不凑这个热闹,反正出去作客,她这位份也涨不上去,废那心思干嘛。
李舜被闹的头疼,松口答应:“行行行,你不去就不去。”
反正也不是大事,多一个少一个的事。
谢岁岁心愿得偿,笑着屈了屈膝说:“谢谢二郎。”
“你这脸变的倒是挺快。”李舜手指捏着谢岁岁下颌,上下打量。
谢岁岁不满道:“妾身这叫喜怒随心,难不成心里不高兴还要装出高兴的样子来不成。”
李舜一想也是,他可不就是因为在外面应付那些人烦了,才不想回府还要应付,才喜欢来谢岁岁这的吗。
看着这张娇媚的脸,倒是日日都觉得好看。
谢岁岁任由李舜看,她长这么好看,不被人看怎么行,只是被砍,却也还要傲娇的问一声:“王爷瞧什么呢,妾身脸上长花了不成?”
李舜眸色一深道:“你脸上倒是没长出花来,就是想看看你这长了身子,有没有变了样子。”
“那王爷看妾身变没变样?”
“这么一下看不清,等我仔细看看。”
说着,李舜就一把将谢岁岁打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