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暮迩扫了眼卢獭,还能大吼大叫的,估计没什么大碍。
撒暮迩将修钺与舟楠两人交给人类战士,自己带着鬣狗战士们清点着大河部落这片战场,心中对死去的沙猎也多了几分怨恨。
突然出现的禁术夺走了很多人的性命,生魂祭祀似乎是将活物的灵魂禁锢住,活生生地炼化成那些诡异的血雾。
撒暮迩用斧子将地上一柄破烂的长戟挑起,长戟的漆黑光泽淡了几分。
如果他没猜错,这东西和生魂祭祀脱不了干系,大河部落这些尸体身上的致命伤应该就是这长戟造成的。
在血雾的影响下首当其冲的是侧方的金狮战士,金黎的脸色铁青,看着族人们将死去同族的尸体收敛起来。
方才的一战,除去结界里的几人,外围的战士们几乎顷刻间便失去了战斗力。
这就是人类法师的力量吗?
金黎看着被烧成一滩灰烬的沙猎,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在黄昏的照耀下,这个金发的兽人青年再次意识到了人生的广阔。
死去的金狮兽人不多,因为沙猎没来得及将生魂祭祀完全施展开,而这个禁术对于活体的影响很小,只有通过特定媒介将灵魂束缚住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大多数兽人只是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基本在舟楠醒转之后也陆续醒了过来。
翁来部落损失的人手却不少,他们在大河部落内待的时间更久,受血雾环境影响更深,不少战士的灵魂已经被血雾抹杀,身体成了一具空壳。
悲伤的氛围一时间充斥大河部落,失去同伴的红狼兽人们垂头丧气,跟在泰舵身后。
“依照鬣狗部落这小家伙的话,我们荒原集会再见。翁来部落欠你一份情。”泰舵朝昏迷的舟楠撇下这句话,带着红狼战士们急匆匆地离开了这片地界,去寻找遗物的下落。
这个名为赤湖的部落他很感兴趣,但眼下遗物才是重中之重。
希望这些人类之后还会给他带来更多惊喜。
为了避免瘟疫和其他疾病的产生,大河部落兽人们的尸体还是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就地挖坑进行焚烧。
舟楠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修钺牢牢抱在怀里。
“呃……松点力,脖子要断了。”
修钺忙把手臂挪了位置,盯着怀里的青年:
“有哪里不舒服吗?”
舟楠摇头,手上却不老实地摸了修钺的胸膛两把。
修钺屏住气,看来确实没什么问题。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么恐惧舟楠在他面前昏倒的样子,几乎要成为他的心魔。
青年的脸还是适合朝他微笑,不适合血迹和苍白。
修钺想了想,等待着舟楠的诘问——为何没有留下沙猎的性命。
一个活着的十二祭司俘虏,背后代表的价值可不低,哪怕他手上沾着的鲜血不少。
舟楠却似乎与他心意相通,只是赞许道:
“你做的很好,打反派就是得记得补刀,最好骨灰都别给对方留下。”
修钺收拢怀抱,虽然听起来有些凶残,但这是他的青年,从他嘴里说出来他只觉得动听。
焚烧尸体的特殊味道传来,舟楠咳了两声,招了一个护卫队的人类战士过来。
沙隼紧张地靠前,朝舟楠汇报:
“金狮战士们死去了三位,棕熊战士死去一位,护卫队的战士们重伤八位,翁来部落的损耗最大,粗略估计战死了……二十多位。”
舟楠沉重地点点头,身处异界直面生死,他对草芥人命这个词的认知更加深刻。
强大,只有更强大,才能成为合格的庇护者。
如果今天他有能力撑起笼罩所有人的结界,那这些死去的兽人都会有新的可能……
“别这么想。”转轮温和的电子音说道。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是你现在能力很小,所以你的责任也没那么大。”转轮一本正经地尝试着安慰。
舟楠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被转轮这么一打岔,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反驳转轮,告诉它这句话不能这么用。
总之,心情没之前那么差了。
修钺正清点着随行的食物储备,整个队伍的气氛沉重,连一向高傲的鬣狗战士表情也不太好看。
除了卢獭,在沙猎与舟楠等人对抗时,他们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冲出去,这场战斗他们完全没有发挥作用,这简直是身为战士耻辱!
撒暮迩没有说出哪怕一句安慰的话,要想成为真正的勇士,挫败也是必经的历练。
况且他本人也和他们一样,在结界里也没发挥什么真正的作用。
泰舵不也是吗?自诩兽人强于人类,交锋的胜利却是两个人类带来的,否则死去的红狼兽人只会更多。
撒暮迩看着捧着溪水痛饮的舟楠,隐隐有些明白,撒狛首领为什么全力支持沙斯蒙的提议了。
至少现在,裹挟西部荒原一整个秋末和雪季的战火,就这样戛然而止地熄灭了。
……
斯三城高地边界地域。
一架朴素的马车行驶在小道上,从外表看过去,无论是车身还是驾车的马夫,都是普通的平民人家。
通古笑眯眯地伸手拦下马夫,马夫只好收紧缰绳让马匹停下。
车帘被掀开一个口,露出冰冷的铁制面具,很快面具的主人视线锁定在拦路的老者身上。
本以为又是之前拦路打劫的劫匪,没想到只是个老人……不过这老人并不简单。
铁面掀开车帘,朝通古做了个驱逐手势。
通古举着一张蓝色的纸晃悠:“我找你家主人有事!”
铁面眼睛微眯,正想探出身去,迦尔南面色平和地亮了相,看见身形邋遢的通古后眉毛一挑:
“阁下找我?”
“啊对对对,六皇子迦尔南,我没找错人吧?铁樊和他姑娘也在车上没?这戴着面具的小伙子不错嘛,看起来……”
“停一下。”迦尔南打断通古滔滔不绝的自言自语,心中却是一阵震惊,这老流浪汉竟是对他们知之甚详?!
迦尔南吸了口气,侧身让铁樊走了出来,他想或许是铁樊大师的朋友也说不定。
接着他便听见铁樊疑惑的声音: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