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楠趴在修钺背上，透过树叶的遮挡看向发怒的泰舵。
他还记得沙石带回来的情报，翁来部落在上个雪季同样受到了大河部落的打压，只不过两个部落相距较远，即使大河部落南下，也很难对处在边境的翁来部落有所企图。
修钺轻轻转过头来，眼里是问询的意思，舟楠略微犹豫，摇了摇头。
修钺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树林内。
周围的以太能量很混乱，大河部落内的阴冷气息尤甚，修钺紧紧背着青年，躲闪着树林内的野兽。
不多时，他们与撒暮迩等人汇合。
看见两人脸上凝重的神色，撒暮迩料想情况似乎有些糟糕？
修钺将舟楠放下，朝撒暮迩说道：“全死了。”
“……都是大河部落的人？”撒暮迩难以置信，就算没了神眷战士，作为荒原第一部落，大河部落的普通战士数量也并不少。
哪个势力能做到这样惨无人道的屠杀？
舟楠面色不佳，总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修钺轻轻拍着他的背，舟楠反手牵住他的手，修钺安静了下来。
撒暮迩不露痕迹地扫了一眼，将最大的疑问抛了出来：
“如果大河部落里只有灰犀兽人的尸体，这就不可能是其他部落的兽人干的。”
舟楠微微颔首，他自然想的到这点，实际上，他对此已有了一个具体的猜测，只不过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太合理。
两百多号人站在山头上，在黄昏下等待着领头人的命令，兽人和人类们出奇地安静，目光都望向站在前头的三人。
舟楠想了想，没有避讳撒暮迩在场，朝修钺说道：
“你还记得图尔斯身上那个……”
“你觉得是它？”修钺眉头下压，那个有着强大压迫力的复生的神灵。
舟楠点头：“我觉得……它可能没有死。”
修钺眉头皱的更紧，舟楠看着他，指了指远处干涸的黑红的血迹。
“这些人，很可能是甘愿献祭的。”更可能是迫不得已，又或者是被蛊惑。
这下麻烦大了。
比舟楠预期的战局还要糟糕，预料中的对手还没开打就全成了祭品，作为敌人的对象很有可能又变成了那个被复活的神灵。
撒暮迩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但又不好打断两人，只得抱着双臂看着他们。
神灵纪元结束后，所有神灵不是陨落了吗？
舟楠回想着塔塔拉给他讲解过的纳波力纪元史，心想神灵果然没那么容易杀死。
他现在的战力比起来到荒原前有了指数级的提升，但实际具有威慑力的手段只有镜中蝶给他带来的吞噬能力，除此之外就是消耗转轮收集累积的情感能量，支撑起诸如屏蔽结界这样的能力。
镜中蝶的吞噬天赋固然强大，但消耗的精神力称得上恐怖，舟楠也不愿意浪费转轮的能量，毕竟转轮和他一体，但凡转轮陷入沉睡，他的生命保障就少一分。
总之，如果再次遭遇那个杀戮蛮神，舟楠似乎也只能以命相搏了。
这和他作为机械师的定位根本不符啊！
舟楠牵着修钺的左手，往男人脸上看了看，对方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
舟楠叹了口气，太弱了，他们还是太弱了，见识过杀戮蛮神和镜中蝶这样强大到骇人的力量，舟楠才能意识到普通人在这个世界的步履维艰。
“我们不是普通人。”转轮的电子音响起，它对舟楠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换回了最初的电子音，当然，偶尔它还是喜欢拿着酷似舟楠的声音说话，只要不惹舟楠生气就好。
舟楠颇感欣慰地点点头，他还有转轮……嗯？
他余光扫过，看见一头红狼优雅地从树梢上落在对面，棕色的兽瞳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他的精神力完全没有探查到这只红狼！
“别动手，我认识他。”撒暮迩拦下修钺掷出匕首的动作，朝红狼所在的位置吹了声口哨。
红狼低低地吼了一声作为回应，当场变幻回了人形。
撒暮迩走上前：“翁坦？”
翁坦点点头，与他谈了几句，声音并未刻意压低，后方的舟楠大概弄清了状况。
翁来部落出了叛徒，他们一路追着那个叛徒到了荒原大河，却看见一队银月的士兵队伍往大河部落的方向去了，一路尾随，看见的便是大河部落眼下的状况。
听起来省略了不少关键信息啊，舟楠想。
翁坦的目光不住地落在舟楠脸上，想要看看那个人类女法师找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舟楠见状朝他友好地笑了笑，翁坦倏地涨红了脸，丝毫没有之前兽形优雅的样子。
舟楠匪夷所思，翁来部落的人都这么奇怪？动不动就红脸了。虽然之前泰舵是被气红了脸就是了。
不多时，在舟楠的同意下，几人很快同泰舵会面，大部队也跟着来到了大河部落的房屋前。
“你就是那个……赤湖部落的机械师？”泰舵的脸色早已恢复平和，健硕的身形几乎是舟楠的两倍有余，压迫感迎面而来。
舟楠丝毫不惧，维持着作为机械师的傲气和礼仪，淡淡点了点头，顺带估量了一番翁来部落的战士数量，大概在八十余位，神眷战士的数量或许只有不到十个。
对付这类首领型的人物，最好给对方展现强势的一面。
泰舵见舟楠态度冷淡，心中也没什么不满，反倒是对这个人类多了一丝称赞：
看着倒是和银月那些人类不一样，没有臭味。
泰舵打量着舟楠身后的队伍，目光扫过各类兽人和人类，落在金黎的脸上。
“金琮部落的小崽子？你怎么在这？”
金黎没有走出队伍，只是朝对方点头示意。
修钺适时开口：“金琮部落已加入赤湖。”
加入？泰舵嗤笑一声，修钺眉眼下压，看向泰舵。
泰舵看了看修钺，视线被他身上的龙鳞匕首吸引，开口道：
“和我打一架？”
“正有此意。”修钺言简意赅道。
“等等。”舟楠出声，把两人剑拔弩张的切磋欲打断。
“对于这些尸体，泰舵首领怎么看？”
沙斯蒙说得对，兽人之间就是见面了就想先打一架，但现在不是给他们切磋的时候，他带着两百多号人，多耽搁一天，就要多花费一天的口粮，要知道他们随行的食物本就只够一周的量。
泰舵啧了一声，手一挥：
“我管他们是死是活，荒原没了大河部落，对我们都是好事。”
这倒是实话，撒暮迩认可地点了点头。
“首领不觉得这些尸体死法有古怪？”舟楠将致命伤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泰舵听罢眼睛微眯，吐出一句话：
“银月人。”
银月人？舟楠脑子里最先想起的是梅尔辛，那一天转轮契约的爆发，是否和眼前这些尸体有关？
“这些尸体死去的时间不久，残留的情感能量并未流失多少。”转轮在意识海里提醒。
那只能说明，梅尔辛在其他地方遇见了困境。
接踵而来的消息都算不上好，舟楠还想从泰舵那问出点什么来，他们所在的位置忽然间升腾起浓厚的血雾，将所有人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