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薛落雁放着自己的院子不住,非要跑来跟薛沉鱼挤一个屋,一张床。
还把薛淮跟她说的那些,原原本本地又跟她复述了一遍。
说完,担忧的道,“阿姐,现在连阿爹阿娘还有吕先生齐夫人他们都这么相信他,万一他是个骗子怎么办?”
薛沉鱼笑笑摸着她的头道,“吕先生、齐夫人也好,阿爹阿娘也罢,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大人,哪儿有那么好骗?”
“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你口中那个小豆丁道士不是坏人,而且他的存在,说不定还能帮上我们的忙。”
“帮忙?”
薛沉鱼一句话又让落落陷入了思考。
但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思考出个所有人来。
“好吧,阿姐这么说肯定有你的道理,那就听阿姐的。”
翌日,薛沉鱼就带着薛落雁还有薛淮,以及新来家里的小豆丁张松青上街去了。
小姑娘家的东西她有经验的,但买小男孩用的东西,她确实没那么擅长。
所以拉了薛淮作陪。
吕老先生本身是非常不喜欢学生动辄请假的,但薛淮说是陪着去给小豆丁采购生活所需物资,他马上就笑眯眯地同意了。
薛沉鱼带着他们第一站就先去了舜德斋。
买了整套的笔墨纸砚,薛淮一份,小豆丁张松青一份。
落落:“哥哥买这个就算了,小豆丁买这个做什么?”
薛沉鱼捏了捏她的脸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不是说都听我的么?”
这话既是对他她说的,也是对小豆丁说的。
因为后者也是一脸的茫然,还准备把笔墨纸砚还回来。
听了薛沉鱼的话,只能老老实实把东西抱着。
薛沉鱼还额外地给他多买了不少的练字纸,看得在场几个大小孩子都一脸茫然。
结了账,他们又去了另一家书铺。
薛沉鱼挑了厚厚一堆的史书,还有各地的游记,最后才是一些启蒙的书籍。
这番买下来,又给孩子们看懵了。
这一通买下来,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他们便去寻味楼吃了午饭,顺便喝了茶。
到下晌了,才又去了锦衣阁。
锦衣阁不仅做女子的衣装,也做男子的衣装。
薛沉鱼除去这个东家的身份,还是锦衣阁的熟客,常客。
所以他们一行人刚进门,便被安排了雅间休憩。
裘掌柜和三娘都来见了一遍,然后才喊了人过来量尺寸。
巧的是,量尺寸的人一过来,大家都认识。
“薛姐姐?”贺吉祥面露惊喜。
“怎么会是你来量尺寸?”薛沉鱼也有些诧异。
薛淮和薛落雁也都客客气气地称她一声贺四姐姐。
小豆丁张松青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唤道,“贺四姐姐。”
说起来,贺吉祥也就比薛淮大半岁,但她已经快当娘了。
“还真是赶巧了。”贺吉祥笑道,“刚刚裘掌柜的叫量尺寸,那个学徒拉肚子,我便替她来了。”
“那正好,你来替这个小豆丁量一量身量,是他要做新衣裳。”
闻言,张松青立刻站起来,“不不,我不用,我穿这个就好了。”
“你说过什么都听我的。”薛沉鱼微笑着道。
张松青:“……”
其实做衣裳这种事,在侯府里也能做,让针线房的过去给他量一下尺寸,就能做了。
但锦衣阁毕竟是自家生意,一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二是,这样给自己铺子上贴金的机会,可是不多。
“吉祥,麻烦你去找一身他能穿的衣裳给他换上。”
“好。”
锦衣阁最不缺的就是衣裳,贺吉祥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捧回了两套成衣。
薛沉鱼一个眼神,薛淮便心领神会地拉着张松青换去了。
“不用的,我这身道袍是师父给我,我……”
薛沉鱼:“换不换?”
最后,自然没有他拒绝的余地。
片刻之后。
薛沉鱼上下打量着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摆、神色别扭的张松青,对他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非常满意。
小豆丁年纪不大,模样却是生得极好,长大了还不知道得是个什么样颠倒众生的美男子呢。
“转一圈我瞧瞧。”
张松青不情不愿地转了一圈。
薛沉鱼满意地点点头,“剩下那套也带上,先换着穿,新衣裳做好且得一些时日呢。”
张松青:“不,我不用。……”
“不,你需要。”薛沉鱼否决了他的婉拒。
张松青生无可恋。
惹得落落在旁边一个劲儿偷笑。
在锦衣阁打发了一个时辰,薛沉鱼觉得该回家,这才招呼着猴孩子们回家。
武安侯府之前才出了那么大的件事,如今刚洗清冤屈没几天,姐弟妹三人又齐刷刷的上街买东西,很自然地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麻烦也随之找上门来。
出门时,有人陡然撞了上来。
薛沉鱼下意识想避开,但还是被那人撞了一下。
亏得夏荷还有薛淮他们手快,拉住了她,否则她脸就要撞门上了。
“阿姐,没事吧?”
“姑娘,您没事吧?”
薛沉鱼一下就被玉竹和薛淮他们给包围了。
此时,一个精心打扮却娇娇弱弱的姑娘才脱开丫鬟搀扶她的手,可怜兮兮地走上前来。
“真是不好意思,我方才没看到姐姐在这里,这位姐姐没有撞到哪里吧?”
薛沉鱼抬头看了一眼,乍然之间,便觉得她有些眼熟。
玉竹闻言也扭头打量了那人一眼,顿时被她装可怜的模样气笑了。
“我家姑娘这么大个人,一身衣裳如此鲜亮,大老远就该看见了,而且身边还有我们这么多人,姑娘您的眼睛就是长在头顶上也看得见吧。”
对方一愣,脸上的娇弱可怜都差点崩散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跟我家姑娘说话?!”对方身边的丫鬟也气势汹汹道。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玉竹毫不客气地就想撸起袖子跟她干仗了。
“玉竹,不得无礼。”薛沉鱼一句话就拦下了玉竹,她冲那丫鬟翻了个白眼便退了回来。
“对不起啊姐姐,我这个丫鬟无状,我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对方又可怜兮兮地说道。
“小女孟映月,户部侍郎孟旭正是家父,不知道姐姐如何称呼?”
孟映月?孟家。
哦,原来是孟映雪的妹妹。
薛沉鱼才明白刚刚觉得她眼熟的感觉从何而来。
孟映雪是户部侍郎孟旭的嫡长女,她从前就跟孟映雪结交过。
但孟映雪心气儿高,一心想嫁高门,最后嫁了个母族不显的五皇子,之后与她们这些人就没有什么来往了。
也是靠着孟映雪嫁了五皇子,孟旭才能从以前的员外郎,提拔到了户部侍郎。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的妹妹。
薛沉鱼不由得多打量了一下孟映月。
这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却是满眼的怨怼和心机算计藏不住,也不知道是对他们之中的谁怀恨在心。
徐沉鱼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弟薛淮。
孟映雪也及笄了,和薛淮的年纪倒是相当趋势,可这小姑娘看薛淮的眼睛也没有半分爱慕啊,嫌弃还差不多。
落落更不可能招惹到她。
更别提昨天刚到侯府的小豆丁张松青了。
那么,这是冲着她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