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听了李木子的转述后,不由奇怪道:“这事怎么还和杨无敌扯上关系了呢?”
“行吧,我们再去问问张道藩。”
“对,承彦是问了不少关于杨无敌的事情。但这个和案子有关吗?”张道藩听闻后说道,“当时,杨无敌的事情传遍大启,整个大启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谈论。不光是承彦,其他人也来问我。”
景元十三年秋,西路军杨无敌奉命带领百姓往南迁回乾州。迁回途中,惨遭辽军伏击。
杨无敌英勇抗敌,战至最后一刻,身中数箭而亡。
先帝回京以后下旨赞杨无敌,“以孤军守险隘,血战三日,身被二十七创,犹执纛不退,终护三万百姓渡漳水而南。陈家谷一役,虽天不假年,然将军以血肉筑长城,使胡马不敢南窥,其节烈之气,直贯苍穹!”
后先帝追封杨无敌为 “靖北武烈王” ,配享太庙,立忠烈祠于洛京朱雀街,春秋二祭,百官皆拜。赐丹书铁券,镌“山河同寿”四字,悬于杨氏宗祠,永彰其功。
所以这种情况下,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杨将军,张成彦的询问就显得不那么显眼了。
“没事儿,您就说说他到底问什么了。和案子有没有关系我们会判断。”陈澈道。
张道藩印象还挺清楚,“他问的是杨无敌为什么要带着南下的百姓走陈家谷?”
“为什么?”陈澈低头自己重复了一遍,“他是在怀疑杨无敌的策略?”
“小孩子么。他也不懂打仗,第一次上战场,什么都是好奇的。我就和他解释一下杨无敌当时的情况。”
张道藩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下,“当时我们东路军从白道沟向沙洲进发,这一路我们的战事都很顺利。”
“西路军战事有些坎坷,英州一战后,西路军中杨无敌的玄武军虽然胜了,但元气大伤。先帝下令,让杨无敌的玄武军带领英州百姓南下回大启乾州安顿。”
“他南下的时候经过陈家谷北被辽军伏击,他派了一支队伍继续护送百姓,而自己带着六百人抗击辽军。六百抵六千,拖了整整十日,保证了百姓入城。他自己战竭而亡。”
“承彦问的就是杨无敌南下的路线,他说为什么杨将军不从蓝家湾走,这里距离乾州路程更短,他却花力气从陈家谷绕行?”
已经二十几年,陈澈对战事也不甚了解,“这么听下来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哎,战事瞬息万变,所有人事后都能指点江山应该如何如何,当时换他在战场上他又不能未卜先知,也没有更加详细和全面的情报,只能靠自己的经验判断。”
陈澈虚心求教道:“那张将军您是怎么想的呢?”
张道藩拿了一只茶盏放在了西面,“北辽南大王的五万精兵就在这里,从这到蓝家湾大概三日的脚程。杨将军是个谨慎的人,多绕二十里路到陈家谷,可以避开南大王精锐,他以百姓安全抵达为目的,这么行军的规划我觉得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南大王奚翰霆在陈家谷一带有伏兵。当时我们在战场上,都以为南大王奚翰霆的兵力全部集中在蓝家湾北。后来,也是这场战事拖了十日之久,让我们东路军得知了消息,及时调整,不然奚翰霆完全有机会从我们后侧包抄我们东路军。”
陈澈皱了皱眉,心想这案子如果牵扯到战事就很麻烦了,涉及的人和事都不好查证。
“这些我和承彦都说了。他听了以后也挺信服的,还说原来是这样,是他想岔了。”
张道藩眯着眼看着远处,“对了,说起来,他应该是与杨无敌见过面的。”
“他当时的的卫亲军马步军司全部编入定州军,这支一千人的部队主要是负责先帝所在的东路军军需保障。景元十二年,西路军军需告急,他们的军需部队被大雪封在二道沟一带,其他军需官都望而却步,只有承彦自告奋勇负责给西路军输送军需。”
“想必他也是那次见着了杨无敌,心里有些特别的记挂。真英雄谁不敬仰?”
又想到了一些事情,临走前李木子再次找了张阔询问。
“你和田剑去县里接迎娘,张成彦给你们什么信物或者和你们描述过迎娘的长相吗?”
张阔摇头,“没有。我还问了大少爷,迎娘大概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裳,他没说,只说直接去客栈问掌柜。”
李木子点点头,“那他决定去永清的时候,他是收到了什么信件还是有人给他口信?”
“应该是信件。”张阔说道:“前一天从工部下值的时候,大少爷在工部门口收到了一个小童拿来的信件。他看了以后表情就很,怎么说呢?”
张阔为难地挠头,“我说不上来。”
“高兴?紧张?”
“都不是。”张阔纠结了一会,“就好像找了很久终于有答案了,但是答案不像是他期待的。”
李木子赞许地看着他,“你观察得很仔细。”
“那你再说说他去四方库的事情。是你陪着去的吧?”
“哦,你说城外那座四方库啊,我和田剑一起陪着去的。但我们进不去,只有少爷可以进去。他待了一天,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我和田剑觉得他是病了,就问要不要先去医馆瞧一瞧。少爷说没事,让我们赶紧赶车回家,他歇一歇就好。”
从张家出来,陈澈对李木子道:“看来这北辽的战事确实有什么地方让张成彦很困惑。四方库我们可以去一趟看看,不过那地方偏僻,得多带些人手。”
李木子拿着本子和陈澈说道:“今天调查下来,我有一种感觉。”
“这个张成彦是不是压根没见过迎娘这个人?”
陈澈停下脚步,“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他让张阔两人去接迎娘都没有说样貌,似乎有些反常。他既不给张阔等人信物,又不说样貌,这不像是安排接人的样子。”
陈澈看了眼李木子手上厚厚的口供笔记,“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不知道白岭和江随洲在永固调查的怎么样了。”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要回京了吧,也不算太远。”
“道微和靖白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道微不知道出来没有。”
李木子抓了抓头发,“放心,靖白在宫里给他留了一路的记号,他不会迷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