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琼华真答应了,裴凉川反而有些讪讪的。
“沈小姐,我就是说说而已。”
裴凉川也不傻,这挣的银子的多少也要看跟谁比。
别看有些商人做的生意大,挣的多,但大多数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几代人的积累,挣的银子多自然也就不稀奇。
而有的家底不富裕的商人是小打小闹,做的好了,能挣一笔银子扩大产业,若是被人给算计了,那可能就得倾家荡产了。
裴凉川自问不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起码对比起沈琼华来,在经商方面他是自愧不如的,而且他没有耐心,不然之前也不会想图省事,想要游说安锦与他去江南开酒楼。
他当时是打着自己出银子拿几成股,其他的事情都由安锦管理,他坐等收银子的美梦的。
做生意不比行医。
给人治病凭着他的本事,只要不是像谢南渊之前那般棘手的混毒,基本上他几贴药下去,扎几针,再调养几日,七日内便可康复。
按次数收诊金,药材另算,轻轻松松几千两银子到手,且极其自由,还不用看别人眼色,都是别人奉承他。
而做生意却完完全全不同。
他看人不顺眼,最多是不给其医治,不收人诊金,这做生意,他若是突然厌恶不想做了,总不能半途撂挑子吧?
尤其是经过了这次,裴凉川更加笃定了自己不适合做生意。
他原本还觉着几日时间便可挣那么多银子心里喜滋滋的,可知道真正开始做了才发现这其中的不容易。
就说赶路,那可真是紧赶慢赶,生怕晚了粮食就被别人买走了,哪像之前他给人看病时,都是别人迁就的他。
只要不是立刻就会没命的,就算他在路途中游山玩水也没人敢说什么。
再就是与那些粮商商谈,他要粮食要得急,那些粮商仗着粮食在手,坐地起价。
他真是舔着脸,好话说尽,都还被人甩了脸子。
他裴凉川何时受过这种气,转头就去那些村里买了粮食。
买好的粮食之后,他还得联系好车队,让人帮忙送到指定的庄子存放好。
总之这一趟下来,给裴凉川的感受就是又累,又繁琐,还要陪笑脸受委屈,忙得他一顿好饭都未曾吃过。
虽说挣的银子可能比他行医多一些,但付出的根本与收入不平等。
以往他都是看病然后开方子,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了,而今却不同,是从头忙到尾啊。
再者又不是每次都有现在这样的好事,能拿这么多银子,若是他自己做生意,只怕挣得比现在还不如,那他何苦来哉。
现在他有了沈小姐这个稳定的大金主,买起药来毫不手软,出手大方,他自从认识沈小姐以来收到的金子没有一万两也有七八千两,形势一片大好。
裴凉川脑子清醒的很,他只怕是疯了才会弃医从商。
裴凉川两颗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撇嘴,看得安锦眉心紧蹙,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琼华见这二人一个坐在椅子上神游天外抖着腿笑得一脸奸邪,一个站在一旁满脸嫌弃,看着这画面,总感觉带着一股莫名的喜感。
沈琼华抚了抚上扬的嘴角,白皙纤柔的手指在桌上用力敲了两下,成功让裴凉川回了神。
沈琼华轻咳一声,道:“既然裴神医将事情完满完成,那按照约定,我会给你四成的银子。”
说到银子,裴凉川的眼神登时就亮了起来。
沈琼华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匣子放在了桌子上,裴凉川拿过打开,里头黄灿灿一片。
“知晓你只收金子,特意去换的。”沈琼华道。
裴凉川满意地合上匣子,看向沈琼华的眼神透着些许谄媚,轻咳一声道:“那什么,沈小姐,若是下次还有这种事情,记得想着我哈。”
虽然累了些,但辛苦一趟能拿这么多还是值得的,空闲时可以做一做,毕竟沈琼华出手大方。
至于其他的生意还是算了,挣的还没他收的诊金多。
沈琼华微笑颔首,“若是后面还需要购粮,一定先找裴神医。”
知晓粮食已经运到了庄子上,给裴凉川的银子也已经给了,此事便告一段了,剩下的便要看谢祁安那边,再随机而动。
虽然已经准备好了大部分粮食,但沈琼华还是希望不会有用上那些粮食的一日。
因为那便意味着谢祁安已经丧心病狂了,为了储位,连边关战事和百姓的死活都不顾,这对于沈琼华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沈琼华坐着马车回了沈府。
又写了信给洛希瑶,告知她粮食已经准备妥当了,让她不要担忧,盖了戳,让芍药亲自送去镇国公府。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风平浪静。
沈府有暗一守着,暗一向沈琼华禀报,说这几日在沈府外徘徊监视的人明显减少了。
沈琼华也猜到了,只怕是谢南渊打了败仗的消息安慰到了安王,让他放松了警惕。
沈琼华让暗一不要轻举妄动,趁着安王放松,派一半的暗卫前往放粮食的庄子上。
先前谢南渊小题大做,断断续续派了十多个暗卫来沈府保护沈琼华的安全。
眼下沈琼华安安静静待在府中,很少外出,用不上这么多人,更何况如今谢南渊不在京城,正是谢祁安运作的好时候。
沈琼华觉着只要她不轻举妄动,引起外头监视的人的主意,谢祁安应当不会分出精力看着她这边。
沈琼华是想着安王若是真想在粮草的押运上动手脚,她还需要尽快将那些粮食送至边关才是。
这些粮食不能暴露于人前,不然定会打草惊蛇被安王想法子毁了,所以押运粮食的人选就成了重中之重。
普通的镖局肯定是不成的,沈琼华信不过,想来想去,还就是沈府的这些暗卫靠谱。
这些暗卫大都多数都是自小培养的,对谢南渊最是忠心不过,且各个身体强壮,体能强悍,这不比那些镖局习武的人强?
哪知却遭到了暗一的拒绝,“沈小姐,王爷临走之前特意嘱咐了,说我们务必要保证您的安全,这让一半的人去庄子上……”
沈琼华有些无奈,“我又不出门,要这么多暗卫做什么,留下一半足以。”
“眼下安王放松了警惕,他们尚可以离开,若是后面安王又警戒起来,想要无声无息离开沈家还不留痕迹让他们察觉到,那可就难了。”
俗话说雁过也会留痕,谢南渊的暗卫武功高强,焉知安王身边就没有高手,若是一下子十多个人从沈府出去,肯定会被人察觉到。
见暗一神色挣扎,沈琼华板起脸道:“暗一!”
“属下在!”
“王爷派你们来沈家,是不是说了要听我的吩咐!”
“是!”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沈琼华沉声道:“你要明白王爷平安归来,沈家才能有将来,若是王爷不能平安归来,让安王登上了储君之位,就凭你们,能保证得了我的安全吗?”
很显然是不能的。
况且在暗一的心中,终究还是谢南渊占了上风,他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当天夜里,十几道黑色的身影便翻越了围墙,向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