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才俯身拾起书信,目光掠过‘兄长救我’四字,心底暗叹。
靳妃怕是到死都不明白,在帝王心中,江山社稷永远重于儿女情长!
而她这封泣血求援的信笺,皇上丝毫不会体恤她在宫里的状况,只会觉得她自私自利!
又一日悄然流逝,距离张承宴复活,仅余三日之期。
后宫之中,表面上一片死寂,连一丝波澜都难以泛起。
可暗地里,嫔妃们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个比一个焦急,内心的惶恐也随着时间而不停增长。
她们全然不知,自己未来的处境会如何。
靳薇歌更是快被焦虑给彻底吞噬了,几乎到了彻夜无法入眠的地步。
靳峙绝不能离开京城!
一旦兄长远去边疆,自己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将会彻底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往昔在靳府时,她是被众人小心呵护,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享尽了世间的宠爱与尊崇。
后来嫁给皇上,在王府之中,她亦是最得宠的那一个,这份荣宠一直延续到了宫中。
然而,一切都在白梧桐进宫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处境变得艰难万分,如履薄冰。
可即便日子再难熬,皇上还念及曾经的情分,加上靳峙手握重兵,对她始终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苛刻,该有的位份和规制一样不少。
她也算是能勉强维持体面。
但如今,皇上驾崩,一切都变了!
熬过这漫长的一夜,靳薇歌怒火攻心,嘴角冒出了一个火泡。
她坐不住,干脆又一次心急如焚的前往体顺堂,想要找白梧桐理论一番。
可当她赶到时,却扑了个空。
得知白梧桐去了灵堂,她也只能马不停蹄的赶往灵堂。
灵堂内。
气氛压抑。
白梧桐神色虔诚的跪在火盆前,双手捧起自己亲手精心叠制的元宝,放入燃烧的火盆中。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靳薇歌。
她满脸不耐烦,大步走到火盆前,随手抓起一把纸钱,用力扔到火盆中,动作粗鲁且毫无诚意。
纸钱在火盆中胡乱翻滚着,很快就被火焰吞噬,化作缕缕青烟。
“昭妃!我大哥麾下培养了好几位得力将领,派他们去边疆同样能够保家卫国。如今太子年纪尚幼,还在襁褓之中,如果没有我大哥在京城守护,万一遭遇什么危险怎么办?”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白梧桐。
白梧桐连头都没有抬,依旧有条不紊的烧着元宝,语气冷淡,没有一丝波澜,“本宫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只是外面的传言,本宫并不清楚。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都还没有定论,一切都有待商议。”
靳薇歌还想再争辩几句,就在这时,王德才走了进来。
“昭妃娘娘,您玉体娇贵,灵堂内阴冷潮湿,风也大,还是不要在这里久留,以免受了风寒。”
说完,他微微侧头,目光扫向靳薇歌。
眼神中带着几分厌恶,几分怜悯,极为复杂。
白梧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张承宴一定已经知晓了靳薇歌的种种行径,并且做出了评价和指示,否则王德才不会有如此异样的反应!
然而靳薇歌却浑然不觉,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看到王德才出现,她只是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眼神中隐藏的深意。
白梧桐心中一动,立刻抓住这个机会,顺势对王德才说道,“王公公来得正好,靳妃又来找本宫说靳将军的事情,本宫苦口婆心的解释,可她就是不肯相信。不如公公你来和她讲讲,或许她能听得进去。”
王德才转过身,面上带着几分无奈,和声细语的对着靳薇歌说道,“靳妃娘娘,您可千万别多想。所谓让靳将军去驻守边关一事,全然是无稽之谈,子虚乌有。往后您就别再提这件事了,如今这局势,还望娘娘一切都以大融国的江山社稷为重。”
他这话,已然是在委婉提点,期望靳薇歌能领悟其中深意,收敛自己的言行。
只可惜,靳薇歌就像被猪油蒙了心,根本听不进他的这番苦心告诫。
反正现在皇上驾崩,在她看来,以往那些束缚自己的规矩和禁忌,少了大半。
以前不敢说出口的话,如今面对王德才,竟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王公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站在昭妃那边?你可别忘了,如今本宫兄长可是大融国唯一能撑起局面的大将!要是他不留驻京城,跑去了边疆,那京城的安危又该如何保障?到时候出了乱子,谁来担这个责任?”
王德才听闻此言,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
这靳妃怎么就如此冥顽不灵,听不懂自己话里的弦外之音呢?
再一细想,其实她并非真的愚钝,倘若皇上还在位,借她十个胆子,她也断不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归根结底,还是皇上驾崩一事,让她没了敬畏之心,一心只想自己的后路,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
靳峙作为她在这宫中唯一的依仗,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身边。
至于什么家国大义,江山社稷,在她眼里,都比不上自己的切身利益重要。
她满心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却丝毫没意识到,她的这番言行,已然在不知不觉中触犯了皇家的大忌!
白梧桐讥讽一笑,“王公公,你看到了吧,靳妃就是如此冥顽不灵,如果换做是本宫,必定会让兄长驻守边关!”
她再次换位,让王德才也不由朝着她的话语方向想去。
是啊,如果是昭妃,那她定然是会以江山社稷为重!
两者对比之下,昭妃完胜!
当真应了那句话,人和人不能比啊!
一旦对比,好坏立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