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曦月姐姐回来了!”
“曦月回来了?”靳薇歌原本正坐在榻上,闻言,瞬间起身,裙摆一甩,快步朝着门前走去。
只见几个太监抬着竹席缓缓走来。
曦月趴在上面,仅仅过了短短时日,她就瘦得不成人形,只剩下皮包骨头。
曾经那张灵动的脸,如今满是死寂,毫无生气。
眼下一片青黑,嘴唇惨白干裂,看着竟与将死之人无异。
“曦月,你可算回来了!”靳薇歌几步上前,亲自查看她的伤势,眼中满是心疼,“你受苦了。”
“娘娘,奴婢没事。”曦月气若游丝,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一旁的宫女赶忙指挥太监,小心翼翼地将曦月抬进屋内,安置在床榻上。
曦月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可浑身的疼痛让她根本做不到。
她是靳家的家生子,爹娘,爷爷奶奶都在靳家当差。
自小她就负责照顾靳薇歌,虽说身为奴婢,要操持些事务,但实际上没吃过什么苦头。
那一顿板子,真的是要了她半条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靳薇歌眼眶泛红,握着曦月的手,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曦月,你放心,本宫一定会找最好的太医治好你的伤,一定会让你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
听到这话,曦月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泪水夺眶而出,一行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头。
“娘娘,您别白费力气了,奴婢……奴婢已经废了!”曦月哽咽着,“那日昭妃命人往死里打奴婢,却又不让奴婢死。后来她们给奴婢上药,里面掺了东西,奴婢的伤口以后都不会彻底愈合,只会不断腐烂。每一次换药,都要削掉一块烂肉,再重新上药。奴婢……奴婢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什么?”靳薇歌怒目圆睁,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她们竟然敢如此狠毒!不行,本宫绝饶不了她们,一定要帮你讨回公道!不管她们下了什么药,本宫就是把太医院翻个底朝天,也会让太医找到解药。”
曦月又哭又笑,“娘娘,有您这句话,奴婢就知足了。这些年来,能伺候您,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要是还有来世,奴婢还想伺候您一辈子。”
“说的什么傻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还像以前一样,天天陪着本宫。”靳薇歌紧紧握着曦月的手,强忍着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她已经没了嘉月,不能连曦月也没了。
曦月缓缓闭上双眼,心中却明白,这不过是娘娘的安慰罢了,不会再有那一天了。
靳薇歌当机立断,立刻派人去请医女和太医。
医女匆匆赶来,仔细查看了曦月的伤势后,无奈地摇摇头,“靳妃娘娘,曦月姑娘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已经伤到了骨头。就算伤口勉强愈合,以后也无法再站起来行走了。”
“胡说!”靳薇歌听不得这样的话,“怎么可能站不起来,让太医过来!”
太医随后也到了,一番诊断后,给出的也是同样的结论。
至于昭妃到底在药里下了什么东西,导致伤口腐烂,他们一时也看不出来,只能等伤口真正腐烂的时候,削下腐肉查看,才能确定。
现在也只能先开一些普通的外伤药,暂时缓解一下。
曦月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尽管早就料到可能是这样的结果,但看到太医摇头的那一刻,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升起一丝侥幸。
而如今,这最后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她知道,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曦月,别灰心。”靳薇歌咬了咬牙,“温嫔那张脸之前毁得那么严重,最后都能恢复,本宫也去帮你找神药。”
说干就干,她立刻派人去请温嫔,询问神药的来源。
又让人送信给宫外的靳峙,让他帮忙寻找,最好能找到制作神药的神医,对症下药。
“曦月,本宫已经让人去寻神药了,你再坚持坚持。”靳薇歌心疼地看着曦月,吩咐宫女要像伺候主子一样照顾她。
“多谢娘娘。”
靳薇歌回去休息了,留下一个宫女伺候,“曦月姐姐,你也早点休息吧。”
可曦月哪里睡得着,伤口的疼痛如同蚀骨之蛆,不断啃噬着她的身体,让她根本无法闭眼。
这时,外面传来了细微的议论声。
“哼,曦月都成废人了,娘娘还对她那么好。”
“谁让人家是陪嫁过来的呢,咱们都是后来才进瑶光殿的,哪能跟她比。不过等她一死,娘娘肯定会从我们当中挑一个当大宫女,到跟前伺候。”
“曦月恐怕死不了,娘娘不仅要给她找神药,还要给她报仇呢。今日我听到娘娘说,要想办法让昭妃好看……”
“依我看,娘娘的确厉害,但是在心机方面却比不过昭妃。哪一次对上,娘娘讨到好了?如果因为曦月,娘娘又受苦,那她就是罪魁祸首!”
曦月眼泪止不住的流。
是啊,她的存在只会让娘娘更恨昭妃。
娘娘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能当场报仇,绝对等不到第二天。
昭妃心狠手辣,城府极深,娘娘每次对上她,最后都会惹得一身腥。
自己不能成为累赘……
曦月看着窗外清冷的月亮。
以前她觉得自己就算不是月亮,也是那周围映衬的星光。
现在看来,她高估自己了。
她不过是那黑夜中的一点黑色罢了,谁也瞧不见,看不着。
“娘娘,要是有来生,奴婢一定陪您到老,再见了,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