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言之未曾未曾问起秦妄的发烧,秦妄也没提过,他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像是没这回事儿。
从早晨忙碌到下午。
然后因为一份需要的文件放在家里,理所当然的带着秘书和助理还有高管回到了别墅。
同行的秘书助理还有集团总裁默默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诧异,怎么都想不通他们这个一向冷漠无情跟机器人一样严谨理智的老板怎么突然……抽风了?
一份文件而已,多的是人回去拿,就算带着他们一起美其名曰方便,也不符合他往常的行为举止,更像是……非要找个借口回去一趟?
不过大老板都这么说了,一行人能怎么办,老老实实的跟着呗。
回到别墅已经快傍晚了。
而那边的秦妄说漏了嘴,拗不过一群关心他身体健康的室友,无奈只能报了地址让他们过来。
那会儿还是中午,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一群五人拎着手里的牛奶和水果,看着眼前的豪华别墅和专车接送惊愕的嘴巴能塞鸡蛋。
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神情恍惚的道:
“我总算知道在家里还得准备专门的车子代步是怎么回事儿了。”
“尼玛,这么大!!!”
住这么大的房子,他们拎着不到两百块的牛奶和水果来看望,这丢人丢的。
宿舍老大看着穿着休闲服出来接他们的秦妄,一脸扭曲:
“妄仔,你他妈藏的可真好啊!!!”
“要不是我们来这一趟,怕是等到毕业都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个超级富二代!”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秦妄顿了顿,看了一眼偌大的庄园,转头朝着他们笑了笑:
“不是我的,我也没钱,和你们差不多,只是住在这里,进来吧。”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蹑手蹑脚的走进客厅,一路眼花缭乱可谓是开了眼。
这豪华的,没见过的人真的连想都想象不到。
秦妄看他们有些拘谨,试图活跃气氛:“随便坐吧,你们喝点什么,矿泉水还是饮料?”
老大看了兄弟四个,开口道:“矿泉水吧。”
“加一。”
“加二……”
“行。”秦妄笑了笑,拿了几瓶矿泉水过来,还附带了几瓶饮料。
老大看着透明像是玻璃一样的饮料瓶横瞅竖瞅,愣是没见过这个牌子,吞了唾沫问道:“这一瓶水该不会顶我一天的饭钱吧?”
秦妄没开口,戴着眼镜的老三抬头收回手机:“老大你想多了。”
他刚刚查了。
老大转头,心想一瓶水而已,结果就听到老三无情的道:“不是一天,是半个月。”
“……”
半个月!
老大转头看着秦妄,沉默了半晌,咬牙切齿的道:“……真想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秦妄:“……”
他真不知道,又不是他买的,他也没觉得和两块一瓶的水有什么区别。
“一瓶水不是金子,再贵也差不多,不用在乎,不花钱的。”他是真没钱,斐言之虽然每个月都会定时让秘书给他卡里打钱,但他从来不认为那是自己的,也从来没用过。
几个人一听,这才放了心,打开瓶子,小心的尝了尝。
确实……不是金子。
也喝不出来什么区别。
老三放下水,朝着秦妄道:
“你突然请假这么长时间,辅导员那里也没问出来什么,我们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就想着过来看看,现在看来是我们瞎操心了。”就这条件,能有什么事儿。
秦妄摇摇头:“我没事,不过还是谢谢你们来看我。”
老大摆摆手:“都是兄弟,客气了。”
“话说咱们一起打完架你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你被家里给算后账了呢,这可不行,咱们可是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这不想着兄弟互助一下。”
说起来也是他们冲动,出去吃个烧烤聚聚餐多高兴的事儿,刚喝到一半就看到膀大腰圆的大男人调戏人家女生,真给他们丢脸。
他们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这种事儿哪能视而不见,于是就打起来了。
六打二,对方进医院,他们进局子。
说起这个……
老三推了推眼镜,目光揶揄的看着老大:“那女生好像也是我们学校的,还加了老大的好友,啧啧,老大这两天都看着手机一直傻乐,也不知道乐什么,老大……说说呗。”
老大一张脸瞬间涨红:“去你的,别瞎说。”
秦妄看了一眼,也调侃着:“这看来是真的有情况啊。”
老大脸一横,显得更凶了:“妄仔,你也跟着胡说。”
但旁边的人可不怕他,起哄的更热闹了。
“老大你别说秦妄,你就跟我说说你们都聊什么吧。”
“对啊对啊,黑道大哥和小娇妻,哈哈哈。”
“我们都知道,老大你长得凶,但是有颗小娇妻的心,哈哈哈……”
一群人同一个宿舍生活三年,顿时闹腾开了。
然后秦妄招呼他们吃饱喝足玩了扑克又打了游戏,都快傍晚了。
老大摆摆手拒绝了开局:“不来了不来了,还有事儿。”
他转头看向秦妄:“本来你说没事我们不打算来的,就是眼看着毕业实习了,老二准备回老家,老三去考公务员,以后大家天南海北的,就想着临走前见见。”老大叹了口气,“不然也不知道下次能再聚是什么时候了。”
秦妄想了想,提议道:“那出去喝一顿?”这地方明显他们放不开,虽然看着也热闹,但终究还是有顾忌。
老三推了推眼镜,首先赞同:“行,这次咱们不醉不归。”老大也站了起来:“走。”
一群人简单收拾了下,正打算出门,就看到大门开了。
戴着银色半框眼镜的男人,身材修长,身上穿着裁剪合体的黑色西装,面色冷俊,站在门口。
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人,都穿着职业装,衣服材质一看就知道是量身定做的。
斐言之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抬眸,推了推眼镜,朝着他们看了过来,一双狭长的双眸,深不见底。
一群人哪里见过这架势,顿时停在了原地。
对方的气质和习惯明显是身居高位,再加上那张脸,他们男的都觉得帅,好看,他们也就只有在那电影里看过,现实中不达到一定的层次真的看不到这种人。
这会儿猛的一见,莫名有些老鼠见了猫的感觉。
斐言之看了一眼秦妄,平稳的声线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出去?”
一群人一愣,慢了半拍才看向秦妄。
秦妄有些意外他会这个时候回来,不过他都答应了一起出去,这个时候也不好拒绝,于是点道:
“嗯,斐哥,我晚上可能会晚点回来。”
斐言之点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安全。”
带着人上楼,又补了一句:“早点回来。”
秦妄听着他的话一顿,再抬头对方已经转身带着人上了电梯。但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不知为何让他心脏雀跃了一下。
一路跟着舍友一起出了别墅,找了家烧烤摊。憋了一路的老大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口好奇的道:“妄仔,那你家人?”
想起那会儿的场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啧啧,这气场,第一次见给人这么压迫感的人,真是长见识了。”也不知道秦妄天天跟这么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是个什么想法。
这会儿的天还不是很黑,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他们旁边也没什么人,说话声很清晰。
秦妄被拉回了神,开了瓶啤酒回道:“算是家人吧。”
老大见自己猜对了,一拍大腿:“我说什么来着,一看就是家人,虽然你们长得不怎么像是但是你身上都带着他的……”
“我喜欢他。”
秦妄抬头吐出了一句话。
老大的话卡在喉咙里,老三的啤酒喷了出来。
所有人都安静了。
只剩下秦妄说完,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啤酒,放下,然后抬头看着他们,显示着他们没听错,他也不是开玩笑。
“是……”老大面色扭曲,看着秦妄:“我们认识的那个喜欢?”
秦妄点头。
老三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要不妄仔你换个人喜欢?”
哪怕只是匆匆一面,他们都不觉得那样一个人会是把情爱当成什么重要东西的人。
这……可有得折腾了。
秦妄看了他一眼。老三立马给自己的嘴巴比划着拉上拉链。
老大沉默了一会儿,看看秦妄,又了看看怂兮兮的老三,最后道:“还别说,妄仔你这眼神还跟对方有点像。”
就是没什么威慑力。
秦妄抬头看他:“眼神像?”有吗?
老大挠了挠头,“说不上来,就是感觉……”
感觉?
秦妄低头,没说话。
他跟斐言之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好几年了,虽然之前不怎么见面,但要说习惯什么有点相似也说的过去。
“算了算了,先喝酒,老板,再来两箱啤酒。”
这么一个消息可谓是惊爆,不过若是男女也就算了,这男生喜欢男生他们也不好问。但几个人刚开始被秦妄的消息镇了一下,后面喝嗨了把前面的矜持和分寸全都给忘了:
“妄仔,你喜欢这人单看着就不好追。”
“那种人要什么有什么,连入手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喜欢都不容易,别说爱了。”
秦妄也喝了酒,有点晕乎乎的,慢吞吞的道:
“那就慢慢追。”
他清楚,也知道,很可能这辈子斐言之都不会对他有什么超出床伴之外的感情,但只要对方不结婚让他滚,他就可以耗一辈子。
“行吧,看你这么坚定,我们都支持你。”
老三一脸趣味的道:“要不我们给你出出主意?怎么说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
老大一巴掌把他呼走:“别瞎说,你自己还是单身狗呢,就想着当军师了?”
老三不服气:“那怎么了,我单身不影响我当军师,那纯粹是没有用武之地。”
“去你丫的。”
秦妄看着他们闹开了,笑笑没说话,一行人喝到晚上十一点,终于散了场。
秦妄回到别墅,看到已经关了灯的房间也没什么意外。压了压有点晕乎乎的脑子握着扶手推开门。
随后,“哐当!”
整个人都被大力按在了门框上。
天旋地转发懵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他低头看着搂着他的人,愣了愣:“斐哥?”
按着他的腰把他压在门口墙壁上的人不是斐言之还能是谁?可他从来没见过对方这么失控过。
斐言之的吻,落在秦妄侧颈,低沉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喝酒了?”
低沉的声音再也不见白日里的平静,反而升腾着欲望:“喝了多少?”
秦妄有点不舒服,仰头手臂搭在他肩头:“没……没喝多少。”
“两瓶啤酒。”
斐言之没说话,一手搂着对方的劲瘦的腰身,一手熟练的解开秦妄的裤子。
秦妄顿了顿,没阻止,刚想开口便感觉到对方用手捂着他的唇,贴在他耳边低声质问:“……我记得我应该说过早点回来……”
秦妄有些茫然:“十一点……应该不算晚吧……”他以前彻夜不归也没见他多问……
“我下次早点……嗯……”
崩断的思绪被强行打断,秦妄指尖颤了颤。
“斐哥。”他抽出一只手想抬起对方的脸,却怎么也不成功。
斐言之也没打算让他成功。
把人一路从客厅折腾到卧室,再到沉睡。
秦妄茫然的配合着,不知道他怎么了,不过没关系,他从来不会拒绝斐言之,哪怕是丢盔卸甲,在床上神志模糊瞳孔溃散。
夜里的风很凉。
斐言之丢下人抽身出来站在阳台抽烟,背后凌乱的大床上,秦妄昏睡的很沉。
冷风卷过额头,不仅没有冷了思绪,反而让他大脑越发的滚烫。一会儿是秦妄乖乖的样子,一会儿是他想着秦妄发烧的样子……
斐言之今天本来没打算折腾人的,只是不知为何看着秦妄出去竟然有些生气。
但这怒气来得实在没有缘由,明明对方已经问过他得到他的同意才出门的。
他没有理由生气,更不应该拐弯抹角的质问和故意折腾对方。
而秦妄果然是个傻逼,都惨成那个鬼样子了,也不肯拒绝。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不舒服根本就受不住吗?
斐言之咬着烟,低头扯着被风卷起的衣角,非要把它固定住。
那些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地方,以为不在乎的东西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人,也巴不得好人这种形容词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可……
真的没人不会期待被全身心的爱着吗?
于斐言之而言,感情,是累赘……从前还期许过,后来……谁信谁他妈傻逼。
他亲爹妈都不爱他,还指望一个陌生人?
真是异想天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斐言之的脚下堆了一地的烟头。
他冷着脸,回到卧室,看着床上的人,找了药掀开被子。
看着秦妄凄惨的模样深呼一口气。
“傻逼,没救了。”
暗骂了一声,他爬上床,低头给人上药。
眼前又出现秦妄那个蠢样。
发烧这件事儿,斐言之想过很多可能,无论是秦妄不经意的卖惨还是更多的索求,都会让他心里好受些,唯独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所以果然是个蠢货。
他怎么可能会对这么一个笨蛋生出超过宠物和情人之外的感情。
开什么玩笑。
只是此刻不太明亮的灯光下,眉目冷色不肯承认的人神色专注,动作也轻柔的很,至少……沉睡的人一点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