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现在膝下孩子少,三皇子又尚在襁褓中,吴姐姐该让二皇子与皇上多亲近才是,父慈子孝,天家恩伦是最难得的。”
吴氏听着这话紧锁眉头陷入了沉思,过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她才试探开口,“妹妹你的意思是要德儿得皇上眷顾?”
江念轻点了点头,“皇后娘娘正位中宫,非谋逆此等大罪不可轻废,不过万事溃于极微,错事多了皇上自然容不得。”
吴氏似懂非懂应下了,江念也不与她细说,毕竟她这样的人,交心不得,否则便是将把柄交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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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我原以为你对皇后是没什么恨意的,”出了永福宫,秦氏终究没忍住开了口。
江念不意外秦氏会有此一问,“姐姐,你以为皇后曾善待了谁?”
秦氏听到这话一怔,是呀,以徐氏的性格,怎么可能放过初入王府,空有美貌的江念,确实是她天真了,早该想到的。
“总归不管如何,吴氏信不得,”秦氏说到这微顿,然后勾了勾唇继续道,“是我多嘴了,以你的谋算,这些何必我多说。”
江念回看秦氏,二人目光正好对在一起,皆是温润笑意,“姐姐真心对我,我知道。”
短短几字却叫秦氏听得心暖,她捏住江念的手,然后笑着道,“我从未想过与妹妹你还能有这深交的福分,是我之幸。”
江念听到这话,没再说话,有些事不必非说出口,彼此都是明了的,而且有些关系,是需要时间与事证明的,静待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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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九,戌时中,“娘娘,皇上翻的文贵嫔的牌子。”
江念正在琢磨屋里布置的事,因为今早萧怀临又送了一堆的东西来,里面花瓶这类的摆件不少,“行了,不用打听了,正好你回来了,帮我把东西都挪挪,也看个新鲜。”
小喜子连不迭应好,带着手底下的小安子立马便忙活了起来,江念只嘴巴吩咐两句,轻松得很,这脑子自然也就空下来了,不过原也不用想什么,文贵嫔今夜侍寝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江念知道,今夜大概许多宫里灯火亮到天明,人呀,便是这般,无力更改些什么,却又自己为难自己,最后只落得个身心俱疲的结果。
当夜,屋里布置焕然一新,江念瞧着也是觉得舒心,入睡都快了些,不过她吩咐宫灯不准灭。
周全一直安排了人注意自己宫里,她是知道的,所以这宫灯还真得亮着。
第二日一早,江念刚醒,绿蕊就将文贵嫔升为
文婉仪的事说了。
“还真让娘娘您猜着了,瞧着这势头,只怕这婉仪的位份也待不得多久的。”
白芍帮江念梳着头,听绿蕊这些话,在后边感叹,“家世好可真是让人眼热,昨天瞧着宣德妃也没敢针对文婉仪呢。”
江念这回都认可得不行,祁家文官之首,天下读书人心向之,便是嚣张如荣氏,也不敢轻易针对。
“不过就是文婉仪身子不好,这点可惜了。”
江念听着白芍这感叹,摇了摇头,这丫头,心眼忒好,但也太实诚了,要是文婉仪身子好,只怕祁家还真不敢送呢。
“娘娘,该用早膳了,”江念站起身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身量纤细,眼底露了几分笑意,然后才抬步到了膳桌前,“将这灌汤包、水晶虾饺、一品酥、芙蓉燕窝粥都撤了。”
“啊?”绿蕊二人听着这话都以为自己幻听了,这些都撤了,那桌上就留了个鸡汤小馄饨并一碟子杏仁豆腐了。
“兴许天太热了,胃口不好,你们几个吃了吧,这两个就够了。”
一听天太热这个熟悉的字眼,绿蕊立马反应过来江念的意思,“是,奴婢这就将它们撤下。”
白芍虽然不聪明,但最好的一点就是听话,不仅听江念的,也听绿蕊的,于是在看见绿蕊应下后,也不多问了,只赶紧帮忙将东西端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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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昭贵嫔又没好好用膳?”
周全听到问话,就知道自己赌对了,果然只要事关江念,无论大小,主子爷都是放心上的,于是他一骨碌将早上小远子来递的话都仔细说了出来。
萧怀临听得眉头越皱越深,这才好好用膳不过半个月,掉下去的肉都没长回来呢,怎么又不好好用饭,像这样身体怎么能好!
“你去懿祥宫传旨,朕今晚过去用膳。”
周全听着这话在萧怀临看不到的角度微咧了咧嘴,他牙疼,酸的,他就没瞧见主子爷以前这样宠过谁,没好好吃饭,就立马过去哄着,真是放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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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这边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是午间,满宫都是欢呼雀跃,一个个嘴角都快咧耳后根去了,江念瞧着他们这不值钱的样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上这是将娘娘您放在心尖上呢,”白芍、绿蕊两个挑着好听的逗江念开心,江念心里波澜却不大,她这三年多做了这么多努力,若是这点位置都没有,那才无话可说。
“该练字了,这字一日不练就手生,”江念看着书案上满满一沓的行书,只觉春光明媚,好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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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临晚上来得早,江念在宫门口迎接的,庄宝林也跟在后面,这回她打扮鲜亮俏丽,一身粉色蝶裙,比起江念的靛蓝色,显眼许多,但却还是被萧怀临忽略了个干净。
江念自然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唇角的笑意真了两分,算他是君子,去旁处也就罢了,若在她面前,眼里还有旁人,那就真膈应人。
“舍得笑了?刚刚在门口瞧着你笑都挤出来的,”萧怀临拉着江念坐在罗汉榻上,眼睛一直放在江念脸上,不曾挪开,“还是为着新人入宫的事?”
江念听着问话,首先轻点了点头,然后又立马摇了摇头,最后才犹豫着开口,“臣妾是不能生的。”
萧怀临怎么也没想到江念居然将这话说出了口,连忙用手勾住江念的下巴,将江念的脸抬了起来,果然看见江念通红了一双眼。
江念慌张扭了头,赶紧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花,嘴巴微张着想说话,但音出来却是梗塞得不行,张了几次,却一个字都没说清楚。
萧怀临瞧见这样悲伤的江念,心钝疼得难受,最后竟是说了句,“庄宝林是朕安排进的你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