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位待在休息室里,壁炉里燃烧的炭火越来越旺盛,等到他们穿着外套都要出汗的情况下,莱姆斯终于忍不住喊停了。
“够了,叉子,你要把我们烤熟吗?”
只见詹姆斯不断往壁炉内扔升温粉的动作一僵,他挠了挠头发,把原本摆在桌上的碗放回原处。
“斯塔茜,你今天早晨怎么消失的这么快,”詹姆斯一屁股坐在沙发扶手上,他撑着莱姆斯身边,好奇地看向一整天都没影的女Alpha。
“我们一转头的功夫你就不见了,伊万斯还编出来你去盥洗室的理由……你一点也不担心?”
当斯塔茜意识到詹姆斯是在问她,她挑起眉毛,刚要回答不,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了“我担心什么?”
詹姆斯象征性地朝里侧指了指。
“你和雷古勒斯说开了……关于阿尔法德·布莱克的事情?”詹姆斯长话短说,直接切入主题。
说实话,今天西里斯尝试过两三次去找他弟弟说清楚,但被他们三个拦了下来。
有斯塔茜陪在雷古勒斯身边,至少会让他缓和一些。不知为何大家似乎都认定斯塔茜能够做到,当詹姆斯看到雷古勒斯平静的面容时,的确松了口气。
只要他们不打起来,就挺好,不是吗?
他在心底劝说自己。
“我?”斯塔茜笑道:“我又不是去劝说雷古勒斯的,阿尔法德的遗嘱的确为他带来悲伤,没有道理能说开。”
詹姆斯摸了摸鼻子,“那你们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我们只是待在一起……我陪着他,他陪着我,当他哭的时候,我能够给他擦泪,和他一起体会悲伤。”
莱姆斯的心被轻轻牵动,他看着斯塔茜面不改色地说。
他很能体会到女生说的这种情绪,在他因为狼人的身份陷入自卑时,他的母亲和父亲,他的朋友们,成天成宿地待在他身旁,他们或许什么也不说,但只要有他们,就够了。
詹姆斯低下头,他眨了眨眼,说:“今年圣诞节你要不要去我们家过,我妈准备了火鸡大宴。”
他话题转的突然,还没等斯塔茜回答,他继续道:“我记得你外祖母去维丽丝那里了吧,既然你一个人,不如和我们一起。”
“……”
所以,她刚才的话到底戳中詹姆斯哪条让他同情心爆棚的神经了?
斯塔茜咳了咳,她思忖着:“等我问完维丽丝的安排,再给你回复好吗?”
詹姆斯笑着点了点头,“到圣诞假期结束前都有效!”
“谢谢。”斯塔茜微微一笑。
莱姆斯撑着头,他从茶几上拿了块糖果,刚才的酒意在温暖的炉火中熏的头晕,把糖含进嘴里,薄荷的香气让他清醒一些。
寝室内,彼得的呼噜声从床底下一深一浅地传开,雷古勒斯给西里斯递过去一杯清水,却被他拒绝。
“给我个甘草糖吧,雷吉。”他哥哥瘫在桌上,无力恳求。
雷古勒斯握紧拳头,他扫视过四周的橱柜,没有看到什么糖果后,没好气地问:“它放在哪里?”
“谁?”
“……”
雷古勒斯表情僵硬,他深呼了一口气,双手掏进兜里,一摸,竟然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将它拿出来,是上次斯塔茜从校长室出来随意塞进他兜里的——
酸棒糖。
他挣扎了很久,很久,半秒后,把这个酸出天际的糖塞进了西里斯张合的嘴巴里。
半分钟不到,他成功听到了一阵强烈的干呕声。
“yue——!”
把差点酸出苦胆的糖吐出来,西里斯五官缩成一团,拿起一旁的清水就往嘴里灌,边喝边漱,等水全部喝光,他大喘息着,眼神涣散。
“行了,”雷古勒斯坐到他对面,又往杯子里甩了个清泉如水,“哪有这么夸张。”
西里斯无力地张了张嘴,口水迅速分泌出来,他勉强喝了口水,本来醉酒的身体瞬间恢复清醒。
“要不你自己试试,雷吉你是个邪恶的小恶魔,你是在折磨我。”
“我是先让你清醒点,我大晚上过来,不是为了听醉鬼唱歌。”
西里斯用力揉了揉脸,他颓废地看了看雷古勒斯,后仰将头靠在椅背上,凌乱的领口暴露出里侧的刺青。
“那你是来找我吵架的?”
雷古勒斯抿了抿唇,他由衷地怀疑他的哥哥听不懂人话。
“我为什么要和你吵架,西里斯?这件事你和我都没错,我只是……想和你谈谈阿尔法德舅舅。”
西里斯把沉重的头抬起来,定定地看着面前从容的雷古勒斯,他摆了摆手:“等一下。”
转身走向后方的床铺,他伸手去拿床头柜的一堆照片。西里斯一直保存着他在海湾里的老照片,和他们的朋友,詹姆斯的父母,以及他为数不多的有价值的家庭成员,其中显然包括阿尔法德·布莱克。
这些照片是雷古勒斯没见过的,或者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
“这大概是我八岁,还记得吗?在意大利的那次,”西里斯解释着,指着照片中的风景说:“离海滩很近的那个麻瓜城镇。沃尔布加不让我们去海滩,但是阿尔法德会带我们去海滩,他让我们保证不说出去。”
雷古勒斯拿起照片,观察年轻的西里斯的灿烂笑容。照片背景中的两个人,一个金发女孩正在日光浴,一个黑发男孩在笔记本上写字,照片不够清晰,看不清他们的脸。
那是纳西莎和他。
阿尔法德站在最后面,他挥舞双臂,和记忆里一样的面容大笑着,似乎在呼喊什么。
他悲伤地瞪大眼睛看着照片,眼睛再次变得晶莹剔透。
“我知道,”他轻声说。
“我们还为茜茜庆生,她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夏天出生的,即使是晚夏。阿尔法德舅舅送给了她一支镶满宝石的孔雀羽毛笔,她特别喜欢。”
“对,”西里斯笑起来,闪烁的眼睛透过面前的雷古勒斯回忆着年幼的弟弟,“那时候你还生气地问我,为什么你的生日不能在夏天,这样就可以和大家一起庆生……”
梅林。西里斯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他记得自己和雷古勒斯小时候发生的许多事情,具体到,只是回想,就能清晰地忆起全部。
桌上照片不多不少,手指往下缓慢地翻了几张,在第七个的时候停下。
“这是谁?”雷古勒斯睁大眼睛。
他大约有了猜测,让他感到一丝奇妙的感觉。
西里斯凑过来看看,当一眼发现坐在他腿上的小尼法朵拉时笑了。
“是安多米达的女儿,尼法朵拉·唐克斯,你还没见过她吧,她是个天生的易容马格斯。”
他们在安多米达和泰德家的花园里,坐在一张木桌旁:尼法朵拉正在向他展示她的变形术技能,由于年龄的关系,她的变形术技能仍然有些贫乏,但这使她能够做一些愚蠢的把戏,比如改变头发的颜色或者扩大耳朵。
照片中,西里斯笑着看着尼法朵拉增大了她的鼻子,他的舅舅阿尔法德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们。
“尼法朵拉,”雷古勒斯重复一遍,他看着照片里欢乐的一家人。
眨了眨眼,泪水滴落在照片上。
他从来不知道安多米达生了孩子,当年她和一个麻瓜Alpha逃离的布莱克家族,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和他讨论过这位早已模糊的姐姐。
“雷吉,”西里斯盯着墙上的一个固定点,轻声地道:“他爱你。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也相信他爱我,看着我们。”他苦涩地补充道。
“……”
“是,”西里斯流下眼泪,他看着自己的弟弟,雷古勒斯张着嘴,他的表情平静,可眼睛含泪,微笑着:“我知道,西里斯。我知道,他爱我,也许那该算在记忆里。”
“但我知道,他那时很爱我,爱我们。”
“西里斯,我会和你一起去阿尔法德的葬礼。”
这边的休息室内,三人已经脱下了外套,壁炉的火焰烧的詹姆斯脸通红。
“这个升温粉的效果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他受不了地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预测半小时后,”莱姆斯冷漠地提醒。
斯塔茜这边拿出魔杖,朝壁炉一点,原本烧的通红的木炭被瞬间浇灭,发出滋滋的声响。
“……”
“你用的什么?”詹姆斯惊疑。
“清泉如水。”斯塔茜说。
“……?所以这火能用水浇灭!”
斯塔茜: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没了不停燃烧的木炭,詹姆斯的呼吸立即通畅不少,他撩起衣摆擦去汗水,咒骂一声。
“我一直以为休息室的炉火和别的不同,早知道这样,刚点燃就甩他个八百清水咒!”
莱姆斯: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火焰本来是正常程度的吧。
“对了,斯塔茜,还有一件事。”
“什么?”
“麦格让你把今天的笔记在明天的变形课交给她,她发现你逃了早课,还说下周的每天都要去。”
“……谢谢,我的心情一下子平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