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和地上的冰雪融为一体,远远望去,山底隐隐约约冒出几个尖尖的屋顶。
斯塔茜走在前面,雷古勒斯交叉双臂跟在后面。他们走了一条通道,从一个隐藏在级长浴室附近挂毯后面的墙洞通往温室。
周日除了早课以外,其余时间都是空闲的。今日天气寒冷,大多数人选择待在休息室里披上毛毯聊天说笑。
“霍格沃茨已经成为打地鼠的天堂了。”当他们穿过一条黑暗的通道时,雷古勒斯讥诮地扬起唇角。
有一瞬间,一只蝙蝠从他们身边飞过,雷古勒斯倒吸一口凉气,戏剧性地把手放在心脏上。
斯塔茜在黑暗的隧道里轻笑一声,她几乎看不清雷古勒斯的表情。“你怕黑,小雷?”
“不,”他眨了眨眼澄清道:“你不能阻止一个正常的人在摸不清墙壁的黑暗里突然出现黑漆漆的蝙蝠,还能无动于衷。”
“当然,除了你。”
雷古勒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缩了缩脖子,让下半脸埋在棉绒围巾里。
斯塔茜又一次笑出声,她往后伸出手臂,没两秒,熟悉的皮肤触感握了上来,她将其反握,让雷古勒斯靠得自己更近些。
“这个通道是詹姆斯他们在五年级的时候发现的。他们热衷于在城堡里寻找各种秘密,尤其是旁人连看都不会看的角落,这可能就是你说的‘打地鼠’。”
话中带着一丝谐谑,雷古勒斯有些想笑,他们两人一起走在黑暗的通道内不算拥挤,说起话来,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每一个都是在不同的环境下创建的,并不是说它们都属于复杂的地下通道系统或类似的东西。仍有些是学生创建的,尽管大多数地下通道是创始人为了防止学校遭到攻击而建造的安全通道。”
雷古勒斯对于城堡通道的知识侃侃而谈,斯塔茜好奇地看着雷古勒斯:“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告诉我。”
“谁?”
“一个朋友,”他看到通道尽头的一丝光亮,这意味着他们马上就要出去了,雷古勒斯挑了挑眉,“你猜?”
斯塔茜同时察觉到前方逐渐清晰的视野,她回过头,看清了雷古勒斯此刻的面容,下半脸藏在围巾里,露出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即使有容光焕发的作用,也显眼的多。
“海伦娜·拉文克劳?”斯塔茜说。
雷古勒斯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随即轻哼一声,“韦斯莱的赌博游戏应该你来参加才对。是的,就是她,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光亮越来越大,清新冰冷的空气从房间里透出来,他们呼了口气,终于从黑暗的通道里走到头了。
“你的其他朋友看起来都不像热爱探索的样子,”斯塔茜朝雷古勒斯解释,窗户半开,灰雀落到窗棂鸣叫。
“再加上海伦娜是幽灵,她可以随意穿梭在城堡内部,很容易就能发觉通道。”
雷古勒斯撇撇嘴,他原本还想套路斯塔茜一会儿,等着她恳求自己的答案。
“你真的应该去尝试一次魁地奇赌博。”他重申一遍。
他们继续往前走,经过温室和马厩,沿着小路漫步穿过花园,从那里能看到整个黑湖的表面。灰蒙蒙的天空下,一座铺满雪的小山,一直延伸到海岸线。
他们本来说好的要回斯莱特林地窖,但雷古勒斯坚定表示他的身体状况还好。
“我不相信。”斯塔茜同样坚定。
“你必须相信我。而且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雷古勒斯耸耸肩,硬拉着斯塔茜的手臂往黑湖畔走,她拗不过,只好配合着亦步亦趋地跟着。
寒风吹过斯塔茜的长发,额前的碎发遮挡住她的视线,她随意往后捋了捋,雷古勒斯的注意全然跑到她的耳饰上。
他两个小时前在有求必应屋就仔细观察了一遍,两簇蓝绿色孔雀羽,里侧是明亮的橙红色羽毛,略长一些,圆润小巧的红珊瑚珠用银环固定,这种奇异的颜色搭配透出神秘的美感。
斯塔茜感觉到手指擦过她的耳朵,她犹豫地躲了躲,雷古勒斯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吃惊。
他又摸了摸,再度被躲开。
“别碰了,小雷,”斯塔茜实在躲不过,直接用右手把它捂住,她无奈地道:“有点痒。”
“所以你的敏感点在耳朵上?”
见无法触碰,他颇为遗憾地收回手,一眨不眨地等待斯塔茜的回复。
“嗯,算是吧。”斯塔茜承认道:“我六岁起就戴着它,平时很少碰这边的耳朵,时间一长,就有点不太习惯。”
“好吧,但是……你刚才很可爱。”雷古勒斯渴望地看着被她捂住的耳朵,却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鼻子。
“哦——”他吃痛地道。
他可怜兮兮地捂住鼻子,失望看向斯塔茜,似乎她做了难以原谅的傻事。
斯塔茜叹了口气,拨开雷古勒斯的手,她倾身凑近:“让我看看红了没有——雷吉!”
她刚凑过来,雷古勒斯的手便邪恶地摸上了她的耳朵。
就像一阵电流骤然穿过全身。
斯塔茜猛地后仰,在雷古勒斯哈哈大笑中,她眯起眼睛,迅速朝他的肚子抓去。
来不及闪躲,雷古勒斯只能弓起身子,尝试避开,但斯塔茜的攻击速度很快,他不敌后立即开始防御,双臂交叠挡在肚子前,斯塔茜从身后抱住了他,她的挠痒无处不在,雷古勒斯被迫低下头,笑得喘不上来气。
“停……停下,斯塔茜——我错了……我错了……真的很痒——”
他们的围巾在打闹中松垮地挂在脖颈上,斯塔茜停下攻势,挑了挑眉:“说,你以后还碰不碰我的耳朵。”
“不,”雷古勒斯尝试认真地回答,刚说了半个字便忍不住破功。
一片飘零的雪花落到他泛红的脸颊上,斯塔茜仰起头,灰蒙蒙的天空又开始下雪了,她呼了一口白雾,雷古勒斯在她怀中转过身,向前一扑,双臂收紧搂住了斯塔茜。
“下雪了,雷古勒斯。”
斯塔茜以同样的力度回抱住他。
“是的,我看到了,斯塔茜。”
冰天雪地里,他们的皮靴在皑皑雪地留下两串深刻的脚印,从霍格沃茨一路延伸,没有尽头。
喝醉的西里斯是最好的西里斯,他有趣,欢闹和疯狂,做事情没有事先考虑,最后总是给每个人一个美好的夜晚。
他看起来和清醒时没有两样,只是走路的时候不太稳定。
另一方面,悲伤的醉鬼西里斯是最糟糕的西里斯。
斯塔茜回到休息室,在穿过Alpha区的通道时,他蹲守在门框边上,这或许是布莱克兄弟们的共性,但雷古勒斯不会用奇怪而难听的曲调大声唱歌。
感谢这时没有旁人出现。
“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离开我的身边……就像悲哀的罪人……”西里斯大声歌唱,调子不知飞到何处,他可怕地拖着长音,喘息加哽咽,“记住我……如果你的心还在寻找主人……”
詹姆斯把一旁的酒瓶挪过去,他清醒地皱了皱鼻子:“你毁了这首歌,大脚板。”
“我感觉还好,”莱姆斯插嘴,他让西里斯沉重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喝的酩酊大醉的彼得窝在床底下睡觉,而他们必须陪伴西里斯度过悲伤。
“陪我去参加葬礼吧。”他祈求道,捂住脸。
詹姆斯叹了口气,提了提裤子在他们身边坐下,伤心地看着他,“我们很想,但亲爱的,只有你被学校允许离开。”
“当然,如果你担心一个人去,你可以把虫尾巴放在你的夹克口袋里。”
西里斯干巴巴地笑了一下,那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他搓了把脸,模糊的视野看到了前方站着的人,虽然看不清模样,但那道视线投向他这边。
莱姆斯顺着视线一起看过来,脸色惊讶,“斯塔茜。”
他们望向她的身旁,略微干涩地接下道:“还有雷古勒斯。”
和西里斯长相相似的omega戴着金红色棉绒围巾,它遮住了雷古勒斯半张脸,除非熟悉的人,否则很难一眼认出。
西里斯仿佛被什么字眼所触动,他混沌的大脑从酒精中清醒一些。
“雷吉……?”
雷古勒斯面色凝重地走过来,莱姆斯他们下意识移开位置,留下空间给这两位,雷古勒斯朝他们微笑着点点头。
随后,他一把拽住了他哥哥的手臂。
“起来,西里斯,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西里斯呆滞地看着雷古勒斯,他仍然觉得不可思议,阿尔法德舅舅在遗嘱中的偏爱就注定他的小弟弟不会心平气和与他对话。
“雷吉?”他以为是梦。
“是我,”雷古勒斯咽了咽唾沫,他拉不起来喝醉的西里斯,“我想和你说些话,单独,但别在门口。”
詹姆斯适时插话:“寝室里只有睡着的虫虫,你们随意。”
莱姆斯点点头,他们往外退的时候,顺便拉了斯塔茜一把,雷古勒斯抿紧嘴唇。
“谢谢。”
等西里斯瞪大眼睛,终于明白这是现实后,他被雷古勒斯拉着踉踉跄跄往寝室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