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我就不要了,陈刁,我还是要告诫你一句话,你终将会为你今日的冲动,付出巨大的代价。”
“那时候你不仅护不了他,你们还会带累死你们最亲近的人,你回吧!”贺图挥手没什么表情的进屋了。
刁钻精原地站了沉思,他用力呼出一口气,做都做了便不会反悔了。
“谢谢大掌柜的告诫,我们定会小心的,”说罢转身离开了。
贺图听了在书案后面嗤笑,不知是笑刁钻精的天真,还是笑他说大话的勇气!
他想他应该找小五姑娘说说话了,那姑娘看着闷闷的不怎么说话,他可没忘记她提醒陈刁的动作。
刁钻精回到百花寨的第一时间,就是找到陈幺娘,她正指挥寿喜搬酒,把切好的草药放酒里。
“小五,我把凤池哥送走了……”刁钻精干干的说了一句。
陈幺娘回头看了他一眼,神情依旧温和嬉笑如常。
“你都做完了来通知我一声干啥?”
“小五,贺图答应我们会护凤池哥的,”刁钻精想告诉陈幺娘别担心。
“大哥,人将会为自己无知的决定付出代价,希望那时候的你,别拉着全寨人脱一层皮骨。”
刁钻精闻言心头一震,木木的看陈幺娘,他回来前贺图也说过此话。
“小五,他是凤池啊,你喜欢的人,你眼睁睁看他死吗?”
寿喜切草药的手停顿了,睁大眼睛骨碌碌转,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小五喜欢凤池哥?
陈幺娘垂下眼脸,重新抬起头的时候极认真的说道。
“喜欢不是给自己当奋不顾身的借口,更何况喜欢之轻,不足以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阿娘濒临死亡之际,都还要我好好的活下去,我没有理由为所谓的喜欢,草率的带很多人跟他一起死,那这样的喜欢不要也罢!”
“大哥既然把人送走了,想必你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了,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官差想查一个人,怎么都能查到的,你准备怎么糊住官差的眼?”
刁钻精站在原地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良久才回了一句。
“贺图会帮忙……”
“贺图凭什么帮你?还是你跟二哥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让他一个精明的商人,不顾利益危险帮你们?”陈幺娘讽刺的笑问刁钻精。
刁钻精听的血色尽褪,目光讷讷的看着陈幺娘的冷漠。
陈幺娘第一次觉得蠢不可及,也是害死人的病。
“大哥你记住,贺图没有什么能力帮你,他不是很大的官,他就是一个下贱的商籍,平日不涉及无伤大雅的事,他可以大到只手遮天的地步,若是触及到官府之事,他也只是如我们一般是蝼蚁。”
“另外你要清楚,知府老爷就是知府老爷,他们不会任由贱籍之人所左右,你听懂了吗?”
“不要妄图什么都依赖信任贺图,我都晓得鞭长莫及的意思,他更明白什么意思了,你跟二哥真是天龙地虎的狂妄!没有应对之策,还大剌剌的把人带走,置全寨子人就这么暴露着?”
“很多时候,不是看着可怜就是可怜,那些不会表现可怜的人,或许比你看到的还要可怜百倍,乌溪河上多的数不过来的船娘,乌溪坡上饿的爬不起来的孩子、老人,哪个说过自己可怜?”
刁钻精看陈幺娘一张一合的嘴,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砸向他,每一个问题他都回答不出来,越听心越冷的发疼。
陈幺娘见刁钻精一动不动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失笑了起来。
“大哥你什么都没准备好,怎么做到一头热把人送走的?”
“对……不起小五……”
陈幺娘扯了扯嘴打断刁钻精的话,冷峻而又冰冷的说道。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你对不起的是这一寨子的人,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寨之主,你比那些行恶的人,还让人觉得恶……”
“丫头你的话太重了,刁子也是义气当头了,眼下应该是想办法保一寨子人,而不是责难刁子,他已经做错了,骂也没什么用,”老艄公出来呵斥陈幺娘的口不择言。
“阿叔让小五骂吧,是我没听她的话做错了……”
“刁子你真的做错了,你要钱没钱,要势还是船场茶楼给你架起来的,你自以为对凤小子好,实则你们是害了他,你怎么比得过贺图的一句话?唉!”老艄公愁的直皱眉。
“把人都放走了还不去弥补?现在来认两句错,就能抵过一寨子的危险吗?”陈幺娘冷着脸对刁钻精说道。
刁钻精应了一声,“我立刻带人去各村教授……”
“现在还有心思去村镇?你脑子鱼泡做的吗?百花寨的人要死了,你难道看不见吗?闯的祸不擦屁股?”
陈幺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刁钻精,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刁钻精,这样愚蠢的话他竟然敢说出口,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你现在最该干的事,是派人大张旗鼓驱赶乌溪坡的水鬼,在带人亲自一路大肆宣扬,你去年带村民们做鱼胶赚的温饱,你要让你所过之处,皆是口口交赞的百花寨,而不是做什么默默无闻的人。”
刁钻精被陈幺娘的眼神,以及她如刀的话,震的心头一颤,他受不了小五这样既陌生,又非常失望的眼神,踉跄的转身朝自己住处收拾东西走。
“你呀!刁子好歹也是一寨之主,你这样奚落他,他还有什么脸面带领寨子的人?况且他要不是热心肠的人,你们能从小一起长大吗?人都是一步一步长大的,哪有天生什么都会的?”老艄公小声安抚责骂陈幺娘。
陈幺娘恼火的踢翻了地上的草药筐,吓得寿喜抱头恨不得钻地缝里,小五发火真是吓人!
“行了,乌溪坡乌溪河我很熟悉,我陪刁子去做这事。”
老艄公心里倒是觉得刁钻精挺好的,年轻的小伙子就该有血性,暮沉沉的没有心气算什么小伙子。
“阿叔把丑大叔和小六带上,药材不够用就派人跟贺图要,派去乌溪坡的人,一定一定要说,百花寨是听吩咐做事的,听谁的吩咐?就让小乞丐们散播是吴氏船场,”陈幺娘勉强稳住心里的怒火叮嘱。
“阿叔晓得你的意思,不就是救治要病死的人,再通过他们的口,收拢人心传颂百花寨嘛,放心,”老艄公说完进屋收拾东西。
“小……五,你还生气吗?”寿喜小声的问陈幺娘。
“生气呢,所以寿喜哥要努力做药酒,”陈幺娘好气的回道。
寿喜忙不迭的保证道,“我一定会多多的做药酒。”
陈幺娘回屋关上门坐去了暗处,一直到刁钻精他们离寨都没出来。
马车里老艄公安抚刁钻精,“刁子,你现在不是五个人的大哥了,你身上背着一寨子几百口人,做什么事都应该多想想,再不能冲动的做决定了。”
精细鬼贴心的握住刁钻精的手,眼里都是我相信你神情。
刁钻精被看的惭愧不已,“阿叔,我就是……就是不想凤池哥被人囚着。”
“囚着比丢命好吧?”丑千手冷不丁开口了。
“怎么的?事情做完了你们长能耐了?这几年刁子为百花寨做的,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吗?”
“人如今都已经送走了,你们倒是一个个能说会讲的轮着责骂他,不行这事解决了,寨主给你们有能耐的人做?”
老艄公苍老的手一把护住刁钻精,目光不善的看丑千手张嘴突突,刁子要不是心肠柔软,会累死累活接手百花寨?
丑千手看了看自己徒弟,又看刁钻精一身的丧气,靠着车壁闭口不言了。
“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也不是轮着责骂做错的时候,而是我们得拼了老命做事的时候,一个个的张口骂了两句,就跟事情解决了一样。”
“骂人就得像我丫头一样,既然张口骂你,便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了,不像你们光吃现成的,还不满意累死的人喝口水,活过来了觉得自己人五人六了,”老艄公冷哼一声看丑千手喷火
刁钻精抬头冲老艄公笑,冷浸的心多了一股暖流,阿叔也是疼爱他的,他看着看着目光睁大眼睛酸涩起来。
如果阿叔被寻找凤池哥的抓了,拿来威胁他,他该怎么办?阿叔可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疼爱他们的人,难道他能看着他死吗?
精细鬼看马车里气氛令人窒息,绞尽脑汁的说话打圆场笑道。
“阿叔说得对,咱们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帮寨子度过危险,所以别吵了行嘛?你们一个是我阿叔,一个是我师父,你们吵架我跟大哥看了可难过了。”
“谁跟他吵架了?他值得我跟他吵架?”老艄公不屑的说了一声,把头扭去了一边。
丑千手也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说的就跟他爱和船夫吵架样,他也就是遇到自己闷嘴葫芦说不好话,要是阿英那丫头在这,管保他给嘴闭的跟死鱼一样紧。
马车里突然发出乐不可支的笑声,渐渐的窒息气氛被活跃代替了,时不时的你一句我一句话飘出来。
……
刁钻精走后,百花寨的事务都撂杨圭头上了,陈幺娘带了少数几个人,终日在大夫房忙她的药酒,寨中任何事都是不闻不问。
转眼他们走了两个多月了,从秋十月进入了寒风呼啸的冬日,未有只言片语传回来。
陈幺娘跟寿喜推着车,把做好的药酒亲自送到八方茶楼,八方茶楼如今也算是在府城立足了。
泼皮怪不在的日子里,陈幺娘跟寿喜没事就来看阿英,同时也不知不觉的,把做好的药酒渗进了茶楼里。
“你们可来了!那三叶酒最近客人点名要的多,怎么就这么点?”阿英带人在后门清点药酒坛子皱眉。
“大姐,你好好的点点数,这十几坛子还少?寿喜哥为了你要的酒,恨不得累死自己不睡觉的泡,你怎么还嫌弃少了呢?”陈幺娘一脸你有没有良心的模样。
寿喜在旁使劲点头,表示陈幺娘说的都是真的。
“收着吧!楼里备了你们俩爱吃的糕点,下一次什么时候送药酒来?”阿英带人进楼边走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