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谢娇月果然来找谢筝了。
她穿一件款式朴素的黑色羽绒服,长发藏在遮阳帽下面,戴着口罩,全身伪装到位,任谁看了都无法轻易将她认出来。
但谢筝跟她曾是关系亲密的好姐妹,她还是一眼就将谢娇月认了出来。
见谢筝注意到了自己,谢娇月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聊聊吧。】
谢筝同周醉交代一声,就戴上围巾跟帽子走出剧组的拍摄地,去到谢娇月的车子旁边。
谢筝刚准备上车,这时,一个眼角有疤痕的男人走过来对谢筝说:“谢小姐,麻烦将手机暂时关机。”
谢筝觉得好笑,转身就要走。
谢娇月推开车门叫住她:“筝姐,是我的保镖不懂事。前些天在我车里发现了窃听器,以至于他们现在都疑神疑鬼的。”
这是在暗示谢筝不许偷偷录音。
闻言谢筝回头,隔着车门对里面的谢娇月说:“谢娇月,你爱偷拍录音搞小动作,不代表其他人也喜欢。”
“我看谢小姐毫无诚意,那就免谈了。”
谢筝迈腿要走,谢娇月心里慌了神,脱口而出:“筝姐!今天这事算我对不住你,可我真的不爱周尧光。”
“我跟周尧光就是普通的一夜情,他爱的人是你,而我也另有所属。我不想嫁给他!”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说完了吗?”谢筝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谢娇月,她说:“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谢娇月被噎得一阵无言。
见谢筝真的不愿跟自己多谈,谢娇月情急之下急忙问道:“筝姐,你不会狠心将我跟周尧光上床的证据曝光的,对吧?”
“你这话很好笑。”
谢筝折返回到车边。
她站在车门外,垂眸盯着车厢内的女人,讥诮地说:“你先是搞我未婚夫,又爆我的猛料替你当挡箭牌,完事了还来一句我不会狠心曝光你的丑闻。”
“谢娇月,人要脸树要皮,你这简直就是脸皮血肉都不要。”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善良软弱到任你搓圆捏扁?”
谢筝强势的态度,震慑住了谢娇月。
“所以,你是打算报复我咯?”谢娇月表情莫测,语气也变得诡谲起来。
“筝姐。”谢娇月似笑非笑地说:“有把柄的不止你,你真当我没有把柄?需不需要我提醒你...”
谢娇月脸上的笑容变得阴毒起来,她提醒谢筝:“六年前,你在外地拍戏,托我去救你妹妹,我去到那里的时候,她可真的太惨了..”
“你不是很好奇她当时究竟遭遇过怎样的欺负吗?我告诉你吧,她啊,浑身衣服都被扒光,被你妈妈的债主们打得是皮开肉绽...”
“你想不想看看她那时候的凄惨模样?”
说完,成功瞧见谢筝面部神情变得狰狞阴冷,谢娇月故意拖长语气说:“...我那里,还留着好几张她浑身是血的照片呢。”
“谢娇月!”
谢筝忽然将手伸进车厢,揪着谢娇月的头发用力朝车门框撞!
“啊!”
谢娇月疼得嗷嗷叫。
听到动静,站在远处抽烟的保镖赶紧怒喝一声:“谢筝!住手!”
听到动静,周醉他们纷纷从片场跑出来,恰好撞见保镖扯着谢筝头发要打她的一幕。
“他妈的!”
周醉二话不说,拎起身边的凳子就朝张贺全砸了过去。
张贺全被砸中后背,他疼得目眦欲裂,刚想回头说几句狠话,就被周醉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们推倒在地。
大家轮流而上,将他摁在地上揍!
谢筝成功被解救,她伸手从里面打开车门,将谢娇月从车里拽了出来,将她用力推倒在地,直接骑在谢娇月身上对她拳打脚踢!
...
最后,所有参加斗殴的工作人员跟谢娇月都被带到了警局。
深更半夜。
谢娇月一个电话叫来了谢行云。
自知这事自己压不住,谢行云只能腆着脸给周家打了个电话,请来了周尧光,以及周家名义上的继承人周同光。
三人一起来到警局,看到被打得头破血流形象尽毁的谢娇月时,都是一愣。
“娇月!”谢行云心疼地冲过去搂着妹妹。
而周尧光则凶神恶煞地揪住谢娇月的毛衣领子,朝她低吼:“你朝谢筝动手了?”
那架势,大有谢娇月敢点头,他就能暴打谢娇月一顿的气势。
谢行云将妹妹护在身后,面无表情地提醒周尧光:“周尧光!注意言行,娇月可是你名义上的女朋友!”
“我呸!”周尧光冷笑道:“一个撒谎成性,撬闺蜜墙角的臭婊子,也配跟我?”
“周尧光,你欺人太甚!”谢行云当即抡起拳头捶到周尧光脸上!
周尧光被打得脑袋一偏,他朝地上吐了口混了血水的唾沫,强壮的身躯爆发出孤狼一样霸道的力气,将谢行云粗鲁地过肩摔在地上!
谢行云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又被周尧光一脚踹飞,倒退两米远,直到后背撞到周同光的腿,这才停下来。
周同光摘下眼镜,利眸冰冷地凝视着桀骜不驯的周尧光,轻声说:“尧光,别闹了。”
跟周尧光桀骜野性的长相不同,周同光看上去更像是个正经贵公子。
他身形颀长清瘦,穿一身黑色三件式西装,戴着眼镜时整个人气质温润俊逸。
可一摘掉眼镜,锐利的黑眸朝人看过来时,便有种阴鸷狠辣的气势。
周尧光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大哥的手段。
因此,大哥一发话,周尧光便收回了双拳,朝谢娇月那边厌恶地瞥了一眼,就着急去找谢筝。
可周同光再次叫住了他,“尧光,你跟谢筝小姐已经分手。你现在的女朋友是娇月小姐,需要我提醒你吗?”
周尧光脚步一顿。
最后,他硬生生地收回了踏出去的右腿,一脸不甘心地走到椅子上坐下来。
“谢先生伤势如何?”周同光弯腰将谢行云强势地拽了起来。
他扶着谢行云在谢娇月身边坐下,语气平淡地道歉:“抱歉,我这个弟弟鲁莽惯了,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有监管到位。”
谢行云听说过周同光的一些故事,他太清楚这位看上去很好说话的男人,暗地里是个多么毒辣的家伙。
谢行云擦掉嘴角的血液,沉声说:“周先生,依我看,这婚还是不要结比较好。”
闻言周同光却是一笑,他说:“我倒觉得娇月小姐跟我弟弟还算般配。”
谢行云眼角直抽搐。
你眼睛瞎了是不是?
他俩哪里般配?
“...周先生说笑了,我妹妹年轻气盛又贪玩,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谢先生。”周同光直接打断谢行云的场面话,他说:“小孩子是不会做出撬只有墙角这种缺德事的。”
“娇月小姐既然敢冒着失德的后果也要跟我弟弟偷尝禁果,想来他俩对彼此也是喜欢的。”
“如果不喜欢,全天下那么多男人,她怎么不跟别人睡,就只跟我弟弟睡呢?”
“要我说,他俩就是绝配。”
“...”
谢行云彻底阴沉了脸。
“实话说吧。”周同光失去了跟他们兄妹谈判的耐性,他说:“我这人从不做浪费时间的事,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是带着目的的。”
“要我动用周家的人脉保释谢小姐,粉饰今晚发生的丑闻也可以。但谢家必须同意这门婚事。”
谢娇月下意识抓住她哥的胳膊,“哥,我不愿意,我不想嫁给周尧光!”
“我爱的人是顾淮舟!”
“我宁愿终身不嫁,我宁愿不当明星,我宁愿被拘留也不要跟周尧光结婚!”
周尧光闻言倒是高看了谢娇月一眼。
闻言周同光也表示理解,“既然谢小姐执意不愿跟我弟弟结婚,那我当然也表示尊重跟理解。”
“既如此,尧光,我们回去吧。”
周同光直接就带着周尧光回去了。
他俩行至警局门口,恰好撞见黎熹从车上下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顾淮舟。
瞧见黎熹跟顾淮舟,周尧光神色如常,可周同光却定住脚步,利眸蓦地瞪圆。
“顾先生!”
周同光快步走向顾淮舟,他收敛住一身锋芒,谦逊而恭敬地询问顾淮舟:“顾先生,您是为了娇月小姐的事而来?”
顾淮舟定睛望着周同光。
半晌,才想起这号人物,他说:“你是周铁雄的大儿子?”
“顾先生当真好记性,没错,我是周家长子周同光。”
点点头,顾淮舟这才说:“我是来保释《七日魇》剧组被抓的工作人员。”
闻言周同光心里就有了数。
他隐晦地看了眼顾淮舟身边的黎熹,倒是不认得对方。
“顾先生,您先忙。”
周同光站到一旁,目送顾淮舟随黎熹进了警局内部,他一阵失神。
周尧光一脸惊讶,因为他长这么大,几乎没见到过大哥对同龄人如此恭敬过。
更别说,那个姓顾的看上去比他们还小了好几岁。
“大哥,那小子是谁?”
“那小子?”周同光严肃地警告周尧光:“那人,是一句话能定周家生死的人。他姓顾,你说是谁?”
周尧光愣住。
他心里掀起一个令他感到骇然和荒唐的念头,“那该不会是向阳山顾家那位继承人吧?”
周尧光只是周家的二儿子,根本没资格随周铁雄去顾家。
倒是周同光在许多年前,跟着父亲去顾家拜访过老爷子,有幸短暂地见过对方几分钟。
但周同光记忆力过人。
那次短暂惊鸿一瞥,他就记住了对方的模样。
谁能想到,那位据说常年定居无涯岛的顾家继承人,会在深夜亲临一个小小的警局。
“...他身边那姑娘,你认识吗?”谁不知道顾淮舟不喜女色。
这些年,除了谢娇月进入过顾家,顾淮舟身边就没有过其他女人了。
据说,顾家就连女员工都是中老年。
所以今晚随顾淮舟一起出现的姑娘,她十有八九会是顾淮舟真正认可的伴侣。
这究竟是谁家的姑娘?
眼生啊。
“她?”周尧光跟黎熹不算认识,但他曾在谢筝家里的监控见过对方几次,因此也认得。
“她叫黎熹。”
“黎熹?”周同光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东洲市有个姓黎的人家。
按理说,能有机会靠近顾淮舟,被顾淮舟认可的女孩子,家世都不会太普通。
“不是本城人吗?”
知道周同光在想什么,周尧光这才跟他介绍起黎熹的身世:“她是东洲市人,但不是什么名门家族的千金小姐。”
“那丫头其实是谢家的养女,小道消息传她以前是谢行云的女朋友,但不知真相是这么回事。”
“谢家养女?”周同光惊讶极了,“谢家什么时候有个养女的?”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吧,谢家对养女的存在很低调,没有宣扬过。如果不是谢行云和姜晴空订婚宴上闹了丑闻,很多人都不知道谢家还有黎熹这么个养女。”
“她以前一直是谢娇月跟班,现在已经离开了谢家,跟谢筝一起在拍电影。”
“她是演员?”周同光又问。
“好像是编剧?”周同光知无不言,“谢筝现在拍的那部电影,是一部漫画改编的,黎熹好像是漫画的作者?”
“哦?”
周同光难得来了一丝兴趣,“漫画叫什么?”
“七日魇。”
七日魇...
周同光拿出手机搜索这部漫画,在看完漫画的简介后,周同光心里豁然开朗。
谢家养女,七日魇的作者,顾淮舟真正认定的伴侣。
再联想到顾老爷子突然对谢娇月转变了态度,还要做顺水人情,让他们周家娶了谢娇月...
怎么看,顾老爷子都是在打发一个烦人精啊。
所以,12年前救出顾淮舟的那个小姑娘,究竟是谢娇月,还是黎熹?
“尧光。”
“嗯?”周尧光无声地看着他哥。
周同光说:“谢家要完了,谢娇月,你不能娶。”
周尧光眼前一亮,“你也觉得她不配是不是?”
周同光:“我是觉得,娶她会给周家招灾。”
周尧光:“...啊?”
周同光突然说:“有个办法,既能让你推掉这门婚事,又不会引起顾老先生的不满。”
“什么?”周尧光直觉那不是个好办法。
周同光说:“安排一场车祸,受个严重但不致命的伤。”
“...”
周尧光怀疑地看着他哥,他黑着脸说:“你是想要趁机撞死我,你好继承周家全部家产?”
“你值得我花那个心思?”周同光冷笑道:“老头子在外面的私生子私生女,没有10个也有8个,杀了你还有其他小杂种。”
“我至于?”
这虽然是实话,但周尧光听着更加愤怒无力。
跟周家这位长子比起来,他与那些散落在外面的那些私生子的确太废物了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地位是不会受到威胁的。
“...我能拒绝吗?”周尧光试探地问。
周同光摇头,“怕是不行,因为就算我不出手,老头子也要出手了。到那时,你不一定能活下来。”
如果老头子知道谢家骗了顾家爷孙,那谢娇月就是个满口谎言的虚伪女子。
以他对老头子的了解,他是宁愿周尧光死,也不会将谢娇月这个扫把星娶回来的。
“为什么?”周尧光也算聪明,他立马抓住了重点,问周同光:“你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你先前还让我娶谢娇月来着,怎么转眼间就变了卦?”
“娶她,会招灾。”至于更多的,那就不是周同光能说的了。
周尧光似懂非懂。
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警局大楼,周同光沉吟道:“走吧。”
*
另一边,谢行云跟他带来的律师,正在竭力保释谢娇月与张贺全。
可他们得到的结果却是:“谢小姐签下保证书可以离开,但你们的保镖张贺全不能被保释。”
兄妹俩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警察叔叔说:“这人劣迹斑斑,这些年多次因为入室抢劫坐过牢。对了,他12年前还因为醉驾撞死过人。”
“按理说,他这样的人是不能开车的,你们怎么会请这样的人当保镖?”
闻言谢行云错愕不已。
这个张贺全是爸爸亲自给妹妹找的保镖啊!
莫非,此人身份可疑?
意识到这人跟父亲之间可能存在不为人知的勾当,谢行云没再多问,他说:“那就先保释我妹妹。”
兄妹俩走到大厅,就见到黎熹正在另一个窗口前替周醉谢筝他们做担保。
黎熹刚好抬头,恰巧跟他们兄妹俩撞见。
最后是谢行云先开口打破沉默,他说:“熹熹,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谢娇月感到奇怪。
被关在里面的是七日魇剧组的工作人员,黎熹跑来做什么担保?
早就在这里等着黎熹的林秋听到这话,下意识说:“黎熹是《七日魇》的原创漫画作者,也是剧组的投资人。”
“她当然该在这里。”
闻此言,谢娇月像是见了鬼,惊呼道:“黎熹怎么可能是七日魇的原创作者?”
谢行云也觉得不可思议。
七日魇影视化这个项目,本来是摘星娱乐明年最看好的一个投资项目,谢行云一直想要买下影视版权,用这部漫画力捧妹妹跟公司里有潜力的那些演员。
他就指着这部作品造星呢。
可云歌拒绝跟摘星娱乐合作。
后来,秦修接下这个任务,亲自前往w市观漫总部跟他们的老板谈判。
结果秦修却在当天被爆出出轨张湘的丑闻。
这个项目就这么黄了。
原本谢行云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云歌老师拒绝跟摘星娱乐合作。如果说云歌老师是黎熹的话,那就解释得通了。
“熹熹。”
谢行云像是个被背叛的受害者,忍不住控诉黎熹:“你为什么隐瞒你是云歌的身份?”
黎熹将签了字的保证书递给工作人员。
她这才抬头回答谢行云的问题,“我从来没有隐瞒过我是云歌的身份,毕竟你们也没问过。”
“再说。”
直勾勾地盯着在场谢家兄妹,黎熹说:“你们也没有告诉过我,当年真正救出顾家继承人的人是我啊。”
听到这话,林秋震惊得都瞪大了眼睛。
谢家最大的秘密,就这么被黎熹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谢行云兄妹如遭雷劈一般,吓得四肢僵硬,无法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