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此间事了,周珏留下定域军一部镇守徐州地方,便带着京营和部分部队西进返回神都。
随着队伍缓缓接近,神都门口迎接的队伍也出现在了周珏的视线中。
“龙虎将军得胜还朝——”
随着礼官拉长了声调,七十二面金鼓次第响起。
在鼓声中,周珏带着一众将佐翻身下马来到了姬旎面前。
\"末将周珏,幸不辱命。\"他单膝及地,抱拳说道。
而在他面前的姬旎自然不会真叫周珏跪下去,她快步上前,扶住周珏的双臂,开口道:“将军快快请起。”
金鼓声里,姬旎指尖擦过周珏腕甲内侧的云雷纹,这个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后方礼部尚书的眼睛,他脸色发青。
按照祖制记载的\"王师大献\"规制,本该由天子立于丹凤门阙楼受俘,此刻却见监国公主自己跑到归来的将领面前去了。
礼部尚书在她身后重重咳嗽,想提醒她,对此姬旎只是转头过去开口道:“礼部尚书若是身体不适可先行回去。”
礼部尚书一时被噎住不知该说什么,见周珏的目光也扫了过来,只好低下头装死。
\"奏破阵乐,开献俘道——\"鸿胪寺卿的唱礼声响起。
八百名戴着镣铐的晋军俘虏伴随着破阵乐响起,在两队兵士的押送下缓缓走了出来。
在朱雀大道的两旁,民众纷纷涌上街头,争相目睹这场盛大的献俘仪式。
比如人的天性便是凑热闹,更何况是这等打了胜仗的好事。
走在最前头的不是鲁军孟良兵团的主将孟良又是何人,此人是此次鲁晋交兵之中被俘虏的最高军官,一直好吃好喝供着便是为了今日。
除去他以外其余八百余人皆是晋军的军官,那些小卒子俘虏可不够格来这等典礼上。
\"开戟门——\"
太庙九重朱门次第洞开,在姬旎的邀约下,周珏与她一并走在了队伍之中。
姬旎挑衅似的看了后方的庞婉兮一眼,对此庞婉兮也只是笑了笑,这种小女儿间玩笑般的作态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而姬旎见庞婉兮不作反应,也是如同斗胜了的公鸡一般,扬了扬眉头。
祭司捧着玉杯蘸酒,在火鼎上画了三道弧线。白茅草烧出的烟笔直升天,乐工们敲响编钟,姬旎也是收起了笑容,站在东边的台阶之上。
周珏看了眼祭司的动作,这虽是他第二次瞧见这等仪式,但不同视角看起来却是全然不同。
上次他来参加是站在下方队列的末尾,那会刚打完党项人,还是夏天,周珏修为也没到现在这个地步,热都快热死了,怎么可能还要心情关注这些。
如今却又是不一样了,他站在了当初乾兴帝站着的高台上,看着下方的人群,如此想来这仪式似乎也没那么差,如果有机会以后可以再来几次。
太庙青铜鼎中白茅灰打着旋儿升空,在周珏的目光中,一条金黄色的气运之龙出现在了半空中,它绕着整个太庙飞舞着。
从下方的人群中穿过,最后从周珏面前飞过准备向姬旎身边飞去。
就在此时,一道金色的龙爪从周珏体内浮现,一把抓住了那条气运之龙,它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便被拉进了周珏体内。
这龙来历可疑,周珏怎么能让它就这样靠近皇储殿下呢,自然是得由周珏先消化一下,分析分析再放出去。
在周珏的前方,姬旎突然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她突然没来由地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内心空落落的。
可又说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转头看向周珏,却见周珏神色如常,只是看起来更好看了。
此时的姬旎只感觉周珏身上突然出现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好闻到她现在就想抱着周珏好好闻一闻,只是碍于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便如此。
周珏也觉察到了姬旎的目光,他抬起头看着姬旎露出了一个自然的笑容开口道:“殿下,为何这般看臣,可是臣脸上有什么东西?”
姬旎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迅速收敛心神,轻轻摇头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将军今日格外英武,心中感慨而已。”
姬旎的话音刚落,礼官便适时地向前一步,高声提醒道:
“殿下,接下来请移步至太庙正殿,主持祭祖仪式,告慰先祖之灵,感谢神明庇佑,我军得以凯旋。”
姬旎闻言,微微点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缓缓地走向太庙正殿。
姬旎步入太庙正殿,她接过祭司递来的香支,轻轻点燃后插入香炉之中。
此时周珏的注意力自然不在此处,他更多的是在想如果鲁朝的那些列祖列宗真的泉下有灵,见了这等情况会不会气活过来。
毕竟当初汉王宫变的时候,就是在这太庙之中,他周某人亲自下令将姬姓宗师屠戮一空。
如今自己带着姬旎来这里祭祀人家的老祖宗,似乎多少有点讽刺。
就是不知道以后他大权在掌,带着姬旎来这太庙里面,当着这些个牌位的面玩扑克游戏会不会别有一番韵味。
在周珏的胡思乱想中,祭祖仪式继续进行,姬旎很快便结束了一切。
她不知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总感觉背后的周珏似乎以一种难以言喻地目光看着自己,而那种仿佛失去了什么的感觉也一直挥之不去。
就这样,在一会失落一会害羞的情绪交织中,姬旎结束了整个献俘大典,然后在与周珏道别后,便坐上了马车匆匆离开了。
对于姬旎的举动,也没有人有异议,只道是皇储殿下第一次主持这种典礼有些紧张。
而周珏与庞婉兮则是在护卫的簇拥下,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周家还能看见不少从平北侯府出发,外出采买的队伍。
周珏抓住一个认识的管事开口问道:“府里可有什么事情,尔等这是作甚?”
那管事对着周珏行了一礼,有对着庞婉兮行礼道:“回二公子的话,庞家大老爷来了,在边上买了一处院子,侯爷嘱托我等出来帮忙采买一应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