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鼠和七步遥的相识源于一次走私。
走私犯之间存在圈子,但他们的走私圈没有涵盖所有参与走私的驱魔人,圈子之外仍有不少独行侠。
最核心的圈子以五花鼠为首,被排除在外的走私犯在信息获取、逃避追捕方面的难度更高,因此陆续便加入圈子。
久而久之,独行侠越来越少,剩下还在独自坚持的都是厌恶和人类交往的怪胎。
七步遥就是这样一个游离在外的怪胎,而且走私得来的东西从来都不会高价卖入黑市,而是留作收藏。
有趣的是,她从灯塔盗来的全都是保存自旧世界的植物种子,无论是五谷还是观赏类的花草都来者不拒。
当然,这些种子种出来的肯定不是新世界市面上流通的杂粮和杂花杂草。
七步遥极少与人交往,除了一次特殊的走私。
那座灯塔的安保系统尤为特别,她想要得到的种子周围布满了无数难以看出破绽的机关,必须要多人合作才能破解。
恰好五花鼠也看中了此处灯塔的一些名贵物品。她早就听闻过七步遥拥有在七步以内瞬移的魔盒,是合作的绝佳对象。
在中间人的介绍和撮合下,两人短暂地走到了一起。
“嘿,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五花鼠玩弄起掌心上的小鼠,柔软的毛发在她的摩挲下来回甩动。
七步遥瞥她一眼,目光定格在花鼠身上。
“松鼠?”
“这是旧世界的叫法,我更喜欢叫它们花鼠。”五花鼠笑道,自来熟地凑到她身边。
她的手指轻轻一勾,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七步遥空间里存放的种子收藏品偷了出来。
“别靠近我。”七步遥自觉远离了五花鼠的队伍。
“真冷淡!”
花鼠咔吧咔吧地啃咬起昂贵的种子,直到七步遥结束与五花鼠的合作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
七步遥愤恨不已,找到五花鼠却被狡诈地施加了条件:和她一起走私才愿意把种子还给自己。
为了拿回早已被吃掉的种子,她们开始同行。
七步遥显然不是真正冷漠之人,只是不擅长与他人相处,与五花鼠待久了,渐渐也不再有仇视的心思。
说是成为了朋友也不为过。
她至今都没有索要被偷走的种子,因为那已经不是她最想得到的东西了。
......
人鱼冷酷的眼眸如锐利的剑,从悬停在空中的千羽花和耳暂明身上移开,射向地上蠢蠢欲动的众人。
祂最先注意到莫比乌斯的一头赤发,那抹生机盎然的绿让祂莫名不悦。
更不用说莫比乌斯此刻已然举起了她的重剑,笔直地向人鱼的尾巴扑杀而去。
“真是胆大包天!人类果然都是一路货色,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都如此鲁莽粗俗、不知感恩!”
祂冷漠地说道,毫无情绪。
霎时,无端奔涌的狂风掀起莫比乌斯赤红的发丝。寂底抽动鱼尾,与重剑撞击在一起。
斑斓的鳞片无比坚硬,看似是肉身的一部分,更像是兵器之间的较量。
“锵——”
莫比乌斯手腕猛震,重剑竟然从尖端生生断裂,化作无数碎块飞散在空中。
尽管她几乎立刻丢弃了赤剑,依然被余威击碎了腕骨。
一滴冷汗从她额角滑落,连带着面具也被狂风吹走,露出一张苍白却坚毅的脸庞。
计时器轻响,莫比乌斯的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惹得寂底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天赐之物居然还没被取缔......”寂底眉心微蹙,别样动人,“像你们这样的人类还剩多少?”
“......当然不会取缔了!”千羽花骂道,朝寂底的心脏射出羽刃。
羽花削上祂的白骨,甚至没有留下痕迹。
但这一举动显然激怒了寂底,祂给千羽花一次关于铭记的馈赠,对方却完全不知感恩!
寂底冷冷地看着她和耳暂明,重拍鱼尾,海水翻涌,瞬间便把她带到两人面前。
祂抬起手指,“只是取走双腿对你们太过仁慈,我要——你们的四肢!”
“别太自大了!”
耳暂明挥出那把锋芒毕露的匕首,暗黑的刀身拦住了手指的前进。
一股难以言喻的特殊力量从匕首中渗出,盘绕成线,精准地缠住了寂底的指尖。
这一刹那,寂底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移动!尽管只持续了一瞬,祂也意识到了不对。
这把匕首......是属于神明的天工。
恰在这时,大风天的长刀轰然而至。
长刀上是与黑色匕首截然不同的咒文,却同样渗出诡谲的力量,缠上寂底欲加靠近的夺命指尖。
“退后!”大风天沉声说道,庆幸天工对寂底同样能造成伤害。
换个思路想,此刻的寂底或许也是恶魔。祂早已褪去了神格,随着躯干的血肉一同走向衰亡。
“这是什么武器?”莫比乌斯惊叹道,一把匕首被递到手中。
转头看去,耳暂明深深地看着她,沉默可指代千言万语。
“打败祂。”
莫比乌斯握紧匕首,轻轻点头。
狂风搅动深海,水液被吹出褶皱。长刀趁机斩断寂底的那根手指,大风天与祂冷冷相对。
伤口截面没有流出一滴鲜血,灰白一片,每一处血管和肌理都死去多时。
寂底停滞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大风天,其中夹杂着各种情绪,有困惑、仇恨,也不免有欣喜和激动。
“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有鲛人的气息。你是人类?还是这个时代的我的族人......?”
大风天望着可怜可恨的人鱼,抛却了同情心。
“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你的族人了。”大风天振动长刀,冲向寂底,“你所感知到的存在,她如今有了新的名字——”
“旧世界的海妖之名,塞壬!”
长刀深深刺入寂底的尾巴,无数鳞片崩裂弹起,露出同样苍白的肉。大风天猛地一转刀柄,伤口更深!
“她忘了自己是谁,忘了繁育的至理,就和现在不再是神明的你一样可怜!”
寂底震怒的神色骤然一顿,眼底飘出一点气泡,飞向极高的天空,好似要飞出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