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不似洞穴,仿佛一处深邃的地下宫殿,灯火通明,深处隐约传来一些嘈杂的声响,但仔细去听又什么也听不到。
大风天通过冰冰蓝了解到一些有关血肉实验的情况。对方先前一直避而不谈的话题,在此刻很轻易地便说出口了。
冰冰蓝清清嗓子:“血肉实验隶属于恶魔系列实验,其目的是提取食人魔的血液,进而将恶魔的灵魂力量注入人体,创造拥有灵魂力量的普通人。”
她道,“这是最表层的目的,至于还有什么用处我也不清楚,但肯定不会少。”
“注入人体?采取的方式是换血吗?”大风天冷声问。
冰冰蓝并不讶异,点点头:“没错~换血之后的人类具有了一部分食人魔的力量,但也失去了人类的特质。你也看到了,走尸不再是人类。”
走尸女孩苍白灰暗的面容浮现在两人眼前,闪烁的眸光却表明她依然没有丧失人类最宝贵的东西。
大风天不由疑惑起来,在葆力人口中,走尸丧失了自己的意志,见人就咬。
但刚才的女孩显然不是这样,她起初虽然狂躁,但也只是受到执念的驱使。在得到紫水晶后,她除了外观,几乎没有一处不像人了。
“也许她是成功的失败品。”蓝调忽然出声,“虽然变成了走尸,但也没有忘记自己是谁。”
“成功的......失败品吗?”
大风天喃喃自语,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她的心脏总会泛起阵痛。灯塔实验是否和她遗忘的过去有关呢?
一定有,但她不着急,该知道的东西总会知道。
大风天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是怎样的过去都无法撼动她想和蓝调一起活下去的未来。
冰冰蓝默默地跟在大风天身后,她浅蓝色的眼睛漾开涟漪,带着盘桓许久的探究。
两人很快来到矿洞深处,这里几乎没有守卫,正好印证了蓝调的猜测:血肉实验或许早就结束了。幸运符只是委托她们来收拾残局,也就是处理这些失败品走尸。
“好好的人非要搞成不人不鬼的样子,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大风天长叹一口气,越发讨厌起灯塔。
蓝调:“人类对于未知的探求是无限的,这条路上总有人会成为牺牲品。”
“......歪理。”大风天嘀咕了一句,要真是想探索未知,为什么自己不上,反而让其他无辜的人顶上呢!
“......”蓝调没说话。
又前进了一段距离,她们的视野陡然变得开阔。眼前的景象难以用言语去描述,唯有亲眼见到才能体会血肉实验室的壮观和震撼。
数不胜数的巨型翡翠石展台依次陈列在矿洞的各处,所有的展台上都死死扣押了无数的食人魔皮囊。
它们大小不一,有些来自五六米的巨型食人魔,也有的不过两三米高。无一例外的,皮囊都是被抽干血肉的食人魔。
密密麻麻的细管像蛆虫一般黏着在皮囊的各个部位,最终被连通到一台巨型的机器上。
机器中央被透明罩包裹,里面虽被清空,但仍然能看见残余的暗红血液。血液附在机器上,一圈一圈,晕开了刺目的红色。
皮囊无用,有用的东西都被转移或是使用了。
绕过翡翠台,两人看见了几十个特殊的床位。每张石床上都有五处翡翠石枷锁,分别对应脖颈、双臂和双腿。
这里无疑是实验品被摧残的地方。石床大多空空如也,只有少数两三张上面染上了令人惊悚的红褐色。
这绝对是人类的五脏六腑在床上爆开来才有的出血量。
大风天和蓝调知道,这就是血肉实验室之一,彩虹江血肉基地。而这样的地方,不止一个。
冰冰蓝轻嗅着空气中的腥气,和记忆中相差不大。食人魔和囚禁实验品的石床和上次她来相比都多了不少,看来有新的倒霉蛋遭殃了。
她瞄到一处纯白,弯腰捡起一片薄薄的白羽。羽毛光滑细密,不过手指长度,像是来自某种洁白的鸟类。
“白鸽吗?”冰冰蓝歪歪脑袋,随手将羽毛冻结成冰,丢到一边。
光是看到血肉实验的残局,大风天就完全受不了了。天天在这里进行实验的加害者,他们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这里没什么东西了,前面有岔路,去看看吧。”蓝调提醒道。
“嗯。”
大风天喊了一声冰冰蓝,对方看上去钝钝的,隔了几秒才有反应。
“你很困吗?”
“还好呀~我只是饿了~现在很想吃点甜的东西!”
“......”大风天无奈失笑,有时候她真佩服冰冰蓝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悠然自得的好心态。
她都快被矿洞里的血腥气熏吐了。
两人没多逗留,她们穿越食人魔的皮囊,毫不迟疑地向着更深处进发。耳边的嘈杂声越发清晰,越来越靠近了。
“好像有人在打斗!”大风天加快脚步,几乎在甬道中奔跑。
......
“忍耐一下,马上就结束了。”
棕发女人轻柔地说道,手起刀落,她面前的走尸便掉了脑袋。他喉咙里的嘶吼声也化成一声呜咽,一动不动了。
女人垂着眼帘,浅棕色的双眸闪过一丝不忍。她无需转身,匕首再度挥动,靠近她的走尸也顷刻间倒下。
走尸的身上还连接着不少细管,穿透了他们的皮肉。走尸失去了痛觉,但若是将他们体内的血液不断提取的话,绝望的苦楚却无可避免。
“我救不了你们......我只能早点结束你们的生命。”晴空轻声道,“原谅我的无能。”
走尸早就没有了意识,自然不会回答她。但侧躺在石壁旁的男人却愤怒地质问她:“晴空!你作为前灯塔执法者,怎能妨碍主子办事!”
晴空斜眼瞥向他,冷漠地扯了扯嘴角。
“首先,你也说了,我是‘前’执法者,现在不再为灯塔效力。其次,灯塔如何对我的,你作为刽子手的下属,难道不知道吗?”
她冷笑两声,脊背瞬间展开纯白的羽翼。根部泣血,短短几秒便染红了她的脊椎和翅膀。
她的语气既悲凉又痛恨,“阳光下的白鸽,从此失去了自由飞翔的能力。每一次展开翅膀,便要折断她的脊梁。”
“如此,我为何还要爱......灯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