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却让我感到头疼。帝国星际时代,军队中只有新人类参军,而新女性则因为只觉醒了治愈异能,所以通常会被送进特殊学校或机构,专门培养她们成为治愈师或战地治疗师。这也就意味着,所有的军校几乎都是新男性的专属,完全没有女性的容身之地。就连教官也是一水的男性,整个系统对女性的排斥几乎是固化的。
而对于像我这样身处“女扮男装”状态的新男性来说,显然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住宿和日常生活设施的难题。军校内的设计和安排,几乎没有任何针对女性的设施,连一个女性卫生间都几乎没有。这里的学生完全是按男性的需求和习惯来安排的,所有的公共设施、活动区域都以男性为基准。
当然,这样的安排并非偶然。帝国的军校制度本身就从根本上排除了女性的参与,甚至连基本的生活设施都未曾考虑过女性的存在。我入学以来,已经有过几次尴尬的体验,尤其是在去公共浴室时,往往不得不以男生身份去面对一些完全没有预设的场景,时常感觉四周的目光充满了疑问与排斥。
我也知道,单凭我的身份,理论上是无法成为这里的“合格”学员的。毕竟,连住宿这种基本问题都没能解决,更不要说与其他男生们平等竞争的可能性了。尽管身为新男性,我从不觉得自己会受限,但军校这等地方,任何一丝不合规的因素都会被无限放大,尤其是性别这种无法回避的差异。
但最麻烦的,莫过于我目前的身份掩饰。在没有完全脱离女扮男装状态之前,几乎每一刻我都得在这些极度男性化的环境中游走,保持着看似自然的姿态,却又要防备着细节暴露的危险。尤其是在住宿问题上,我暂时只能与几个男生挤在一个宿舍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每当夜深人静,躺在床上时,总会有些细微的不适感悄悄涌上心头。
这里的宿舍并不是按照班级来安排的,而是完全打散随机组合的方式。这种安排让一切变得更加复杂。每个寝室里的成员来自不同的班级,背景、实力、性格也各不相同。有的寝室充满了浓烈的竞争氛围,而有的,则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带上了几分压迫和不公。
我的寝室里,最显眼的便是一个后勤班的学生,他总是低着头,尽量避免与人眼神接触,看起来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可怜。后勤班在这所军校里,地位低得可怕,几乎是军校鄙视链的最底层。谁都知道,只有那些毫无战斗力或者实战能力的学生,才会被分配到这样的班级。而这个“后勤班的小可怜”,显然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他是那种看起来瘦弱、总是躲在角落里默默做事的类型,似乎从来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关注。每天,他都会安静地坐在床铺旁,低头整理自己的物品,尽量避免与周围的强者发生任何互动。而那些五大三粗的男生,则总喜欢找他的麻烦,时不时地会对他指手画脚,颐指气使地让他做些琐碎的事情。
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把他视作低等的存在,仿佛他是这所军校最不起眼的那颗灰尘。不仅没有给他应有的尊重,反而以一种看似无所谓却带着恶意的态度,去践踏他的一点自尊。或许是因为,任何一个稍有能力的人都不可能会被分到后勤班,所以这帮人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随意地对待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怜”的男生也曾有过自己的尊严和梦想。
我看着他那副低垂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生怜悯。毕竟,在这里,能进入战斗班的,几乎都是具有强大实力的学员,才会被视为值得重视的对象。而像他这样无所依靠、只能默默忍受的学生,永远无法获得同等的尊重。
不过,这样的情形在这里并不罕见。帝国的军校就是一个残酷的竞争环境,所有的学生都在不断地为自己争取上位的机会。实力就是一切,没有能力的人,连最基本的生存权利都无法保障。
但在我看来,这个后勤班的学生,虽然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却也并非完全无能。他只不过是生在了一个不公平的时代,不被这个体制所接纳罢了。
尽管我和他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每当看到他低头默默工作的模样时,我都会想,或许有一天,他能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就像我一样,逐渐从这片充满敌意的土地上,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然而,当他低着头,像对待其他人那样,把一盆热乎乎的洗脚水端到我床前时,我沉默了。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虽然我并不想参与其中,但这件事还是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他看起来依然是那么谦卑,双手捧着那盆水,低垂着头,仿佛只是在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任务。然而,这种场面却让我有些不舒服。其他人,也许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从后勤班来到这里,注定是被人使唤的命。可是,我清楚地知道,这种不平等的阶层差距,远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感到有些复杂。尽管我从不喜欢别人用这种低姿态来对待我,但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并不抱有恶意,他只是在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这种无声的屈辱,几乎让我感到难以忍受。
然而,异能1班的名号,似乎在寝室里起到了某种意外的作用。班级之间的竞争态势固然激烈,但在这个混乱的宿舍中,我的身份似乎还是为我赢得了一些莫名的尊重。即使我没有那些硕大的肌肉,也不擅长用力气压制别人,大家还是默认我不好惹。毕竟,班级旗号和实力本身,已经在无形中构建了一种壁垒。
所以,当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单纯地用眼神示意时,其他人只是看了看,却没有再插手。这似乎是我不经意间获得的“特权”。这份特权不完全源自我的力量,也许更多的是因为,我的身份赋予了我某种特殊的地位——至少,在这些人眼里,我并不是一个能随便被践踏的存在。
“放下吧,”我淡淡地说道,声音并不大,却足够清晰。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料到我会这样说。然后,他轻轻将盆子放到床头,低声道了句“抱歉”,转身准备离开。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怎地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虽然我知道,这种“屈从”并不全是他自己的意愿,而是这个环境逼迫出来的,但我无法忽视他身上的那股压抑感,那种身不由己的无奈,仿佛他与这座军校之间,永远存在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顿了顿,随后还是拿起那盆洗脚水,将它放到床边。
自己并不是完全置身事外。
一整天的体能训练,几乎把我的身体压得要崩溃。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强制性地拆解重组了一样,肌肉酸痛,关节僵硬,每一步都感觉像是在逼迫自己超越极限。原本在异能1班中,依赖着异能训练的日常,使我对体能训练没抱太大期待。但没想到,这里的一切都和我预想的完全不同。
那些大块头们真的是一群天生的战斗机器,身体素质极好,肌肉线条浑然天成,不知疲倦地冲刺、跳跃、举重。他们的每一次动作,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几乎是天生的强者。他们的呼吸平稳,动作迅捷,根本不像我这样的体格,稍微做几组俯卧撑就已经浑身发软。
相比他们,自己就像是个脆弱的纸人,每次举起重物时,几乎都有一种随时要崩溃的感觉。其他人看起来都充满了力量和信心,而我只能强忍着疲惫和不适,埋头完成每一项训练,哪怕动作不完美,哪怕身体在不断发出抗议。
而这些“大块头”们似乎并没有太多同情心,他们仿佛把这场训练当作一场游戏,看我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还时不时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更有些人,眼神中流露出轻蔑——他们似乎觉得,像我这种身形纤细、看起来并不具备爆发力的“新人类”,根本不配与他们并肩作战。
“新男性?”有一个大个子从旁边走过,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我,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别告诉我你也能和我们一样干完这场体能训练。”
他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却没有回应。与其和他们争执,不如默默完成任务。
我继续做着最后一组跳跃训练,尽管脚步沉重,手臂几乎要在每一次推送中崩溃,但我依然强迫自己继续。没有人会为我感到难过,倒不如说,他们根本没时间去理会我会不会被这项训练压垮。在这里,生死看得更像是拼搏的后果,而不是天命。
训练结束后,我几乎是一瘸一拐地走出场地,肌肉每一寸都在疼痛。身边是那些兴奋地交头接耳的大块头们。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被揉捏过一遍的布娃娃。虽然满身疲惫,但也有些许的兴奋感。每一次逼近极限的锤炼,都是对自己的超越——无论别人如何评判,至少我没有放弃。
今晚,或许又是一夜的酸痛,然而在这片充满竞争的天地里,唯有强者才能站稳脚跟。
回到宿舍时,那小子已经在床边等着,见我进来,立刻递上了毛巾和按揉肌肉的药油,眼神中满是小心翼翼的关切。看到他那样,我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他依旧是低着头,不敢直视我,动作小心而谨慎地将毛巾递到我手里。我接过毛巾,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刻拒绝。他随即又拿起药油,动作缓慢地倒了些在手心,等我稍稍放松之后,便轻轻地伸出手,准备帮我按摩。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些荒唐。明明是一个强者,明明是一个新男性,理应自信满满地面对一切挑战,却依然被这种微妙的局面所困扰。
看着他那副卑微的模样,我不禁有些愣住了。
我知道他并不是有意为难我,他只是按照自己所认知的“规矩”在做事——他是后勤班的人,大约从入学就被灌输着低人一等的观念,而这些无形的束缚,似乎已经深深扎根在他心里。即便如此,我并不觉得他配得上这种对待。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不用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安地收回了手,声音带着点不自信:“抱歉,我只是……”
我叹了口气,按住了他的手背,“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去做你该做的事。”
他低下头,似乎有些松了一口气,然后迅速退出了我的床边,默默地走向自己的床铺。我看着他退后的一步步,心里却不知为何生出一种莫名的难受感。
有时候,我觉得这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简单而残酷:弱者需要屈从,强者则被赋予特权。虽然我不愿去接受这种方式,但在这里,似乎没有选择。
沉默的空气在寝室里蔓延,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是否真的能在这种环境中找到我真正的立足点。
机甲驾驶班的几个男生回到寝室时,那小子立刻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迅速变得兢兢业业。他没有一丝拖沓,似乎对他们的到来早已习惯,迅速站起来迎接,低着头,恭敬地接过他们的装备和物品,动作熟练,仿佛已被训练成了这种服务模式。
几个机甲班的男生对他的存在完全没有一点怜悯,反倒像是理所当然地指挥着他。“水给我倒满。”一个高大的男生甩了甩自己的训练手套,嘴里随便说了一句。另一个则毫不客气地把战斗靴放在床边,示意他赶紧清理。
那小子没有任何反抗,只是低着头,点头哈腰地去做。看得出来,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角色,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机械地执行命令。即使有时被他们无意识地嘲笑,他也依然保持着恭顺的态度,仿佛这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无法摆脱的枷锁。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聊起今天的机甲实操训练,讨论着比赛和成绩,甚至有些人在挑衅和打趣,但这些都不影响他那冷静的动作。他一会儿端茶送水,一会儿弯腰收拾鞋子,仿佛自己并不在这个空间的中心,只是一个存在感极低的背景板。
我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泛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我知道,这种环境下,强者的地位已经无可争议,而弱者,只能被压在底层,不停地承受那些别人看似理所当然的命令和嘲讽。那小子虽然身形瘦弱,个子也小,却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默默忍受。他的眼神里,我看不见怨恨,也看不见反抗的火花,只有一种长期被压抑的顺从,仿佛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命运。
我站在一旁,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无力。虽然我也在这所军校中,虽然我身为“一班强者”,也会受到一些特殊待遇,但当我看到这一幕时,我不禁反思,这种所谓的“强者”制度,究竟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公平的吗?还是仅仅把一些人推向了更加深邃的黑暗?
而他,那个像空气一样的人,似乎永远都无法从这层束缚中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