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之,你的身体已经快好了,今后要多练习骑射。
在这草原上,你最大的依仗就是你的体力和你身下的战马。”
梁怀之意外地看了许墨雪一眼。
母亲和他的嫡母不同。
嫡母只会给他准备吃食,对着他控诉父亲的漠视,要他努力上进,争取在父亲面前好好表现!
梁怀之习惯性回答道:“是,我必不会辜负母亲,也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许墨雪继续说道:“怀之,你已经长大了,不必再事事以你父亲为榜样,因为你迟早有一天会超越你的父亲。
你在西北的成就,不会输于你父亲在越地。”
父亲在越地是什么成就?
差一步就是越地的异姓王!
难道在母亲看来,自己将来能在西北封王?
他随即想到许墨雪在西戎的神秘身份,而自己在军营中又有父亲保驾护航。
若是有一天能除掉徐靖,西北由父亲接手,自己或许真的能有母亲所说的成就!
梁怀之:“母亲,你在西戎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能调动如此多的西戎人马?”
梁国公也恰好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怀之问得也是我想听的,你不妨和我们父子说说,你这些年在西戎的遭遇。”
许墨雪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
她该如何开口?
说她为了往上爬,舍了身子成了西戎王妃。
怀之会怎么看她?
许墨雪:“那依老爷说,我这些年该过什么日子?”
帐篷中的气氛陡然沉重起来,梁怀之不得不咳嗽两声,来转移二人的注意力。
许墨雪果然回头念叨:“你快躺下,这几日一定要好好静养,莫要留下病根。”
梁国公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母子二人,随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梁怀之脸上。
梁国公明白,他此刻若是心软了,那么就是葬送他和怀之的将来,这么年国公府的名誉、权势将会不复存在。
梁国公:“雪人,你出来一下!我有些话和你说。”
许墨雪替梁怀之掖好被子,这才转身去了外面。
梁国公狐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注意到他手上细微的摸刀的动作上,意识到了不对。
他没有伸张,而是偷偷跟了出去。
月色下,梁国公和许墨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他的手始终摸在腰间,唯有梁怀之知道,那是父亲抽刀前的起手动作!
他要杀了母亲!
梁国公:“雪人,怀之的病已经好了,你也该走了。
军营中不是你该常留的地方。”
说罢腰间的短刀出窍,快速割向许墨雪的脖颈,却被一只更快的手握住了刀刃。
梁怀之的手鲜血淋漓,可他顾不得这些,质问道:“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许墨雪这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躲在梁怀之的身后。
梁国公:“陛下已经知道了她在军营中的消息,下令要捉拿她。
杨阁老那边要我即刻杀了她!
怀之,此刻若是我们妇人之仁,那今后死的就是我们父子俩!
杨阁老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若是被押解回了顺天,无论从她嘴巴里撬出点什么,对我们父子俩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这个女人从来就是祸害!
决不能留!
梁怀之不懂,为何一夜之间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前一刻他们还像一家三口在军帐中相互照顾着,后一刻父亲就要下手杀掉母亲。
梁怀之:“这里面万一有什么误会,父亲为何不先问问母亲?”
梁国公:“怀之,你不了解她。这个女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何必与她浪费时间。
这些天她有和你透露任何自己的消息吗?
只怕是一个字也没有吧?
她如何搭上杨阁老的线,又如何得罪了对方,我们一概不知!”
许墨雪的冷笑从二人身后传来:“我如何搭上杨阁老的?
自然是他来找到你之前。
你是如何起复的,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不妨告诉你,你不过是沾了怀之的光!
若不是为了见他,就凭你一个耕不动地的老牛,也能重获陛下的赏识,你配吗?”
梁国公眼中的杀意更深,梁怀之只想劝母亲别说了。
许墨雪:“还有西北镇国公是如何下狱的?
不告诉你们父子,全是为了你们好,这里面的消息只要透露给你们二人一点,谁都保不住你们。
还有那杨阁老,今日一事我不会忘记的!”
许墨雪快速往后退去,梁国公还想去追,被梁怀之死死抱住。
梁怀之:“父亲!您就放她一条生路吧!”
梁国公:“让开!”
梁国公甩开梁怀之,射出一支袖箭,可见他在来之前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许墨雪抚着受伤的肩膀,吹响了随着的马笛。
一匹雪白的马自树丛后飞奔而来,许墨雪快速翻身上马。
梁怀之这才明白,先前母亲传授他的是自己的亲身经验。
保命的经验!
梁国公从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对许墨雪有了必杀的决心。
他似乎也有了完全的准备,他吹响了口哨,对赶来的一支士兵道:“有西戎细作在营地周围徘徊。
梁千户被刺,你们随我去追击!”
梁国公吩咐追击的同时,还替梁怀之洗清了嫌疑。
梁国公带着人马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梁怀之后知后觉感到手上伤口的疼痛,刺骨的夜风令他觉得麻木。
他的父亲正在全力追杀他的母亲。
多么可笑!
更可笑的是,在冲动之后,理智回过头来告诉梁怀之,父亲做得没错。
只有许墨雪死了,他们父子才能活。
借着夜色,三人由始至终都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都察院的监视中。
宁明歌看着都察院发来的消息,让他们活捉许墨雪,同时注意军中异动。
户部安插的人马,可能会找机会刺杀许墨雪。
这几日宁明歌一直派人盯着梁怀之的帐篷,等候着户部埋伏的刺客。
没想到等了半天,等来的是梁国公的一支袖箭。
意外的不只有许墨雪。
宁明歌喃喃道:“原来这就是负心汉吗?”
几日前两人才重燃爱火,这会已经兵戎相向。
在梁国公眼里,只怕一切都抵不过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