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歆下班去找江颜的时候，正巧碰上在外面玩了一天的夏飞他们来找江颜。
陆责朝着许巍然甩了个眼神，问道：“来找许巍然？”
秦雨歆跟着他们一起跨进院子里，摇了摇头：“找江颜，我已经约好了，劳烦你们先让我和江颜私聊一下？”
许巍然脚步一顿，立马想起以前江颜说过的话。
夏飞还习惯性喊秦雨歆班长，听见话立马对秦雨歆道：“那我们一会再来找颜颜，班长你和她慢慢聊。”
说着勾着许巍然的脖子往外走，黎明和陆责跟了上去。
许巍然似乎还想和秦雨歆说点什么，被几人硬是推着出去。
最后面的黎明带上了院门，夏飞叹一口气：“许巍然，你估计没戏了。”
许巍然垂下眼眸沉默不语，心却狠狠地往下沉了沉。
陆责回头看了眼楼上，拍了下许巍然的肩膀：“走，附近找个地方坐着歇会儿，等秦雨歆出来，谁说一定没戏？”
*
二楼很安静，差点让秦雨歆怀疑没人。
江颜的房间门从里面打开，王姨走了出来，她刚给江颜添了杯茶，还送了点刚做好的小茶点放在一旁。
“江颜在等你了，快去吧。”刚刚江颜还问她秦雨歆来了没有呢。
秦雨歆点点头，走过去径直推门进去：“江颜？”
江颜放下笔，转过身看向门口，指了下一旁让人准备好的椅子：“坐。”
坐下后，秦雨歆带来了之前他们公司需要的合同，里面的双方条款她已经完成了，都是抽空搞定的。
江颜一声不吭，在等她开口。
“许巍然的事情，江颜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秦雨歆像是还没想好到底该说什么，或者说应该怎么说，于是先问了问江颜。
她知道现在司辞战在追江颜。
说实话，她有点惊讶，上辈子到老都没娶妻的司辞战居然在追江颜。
不知道江晓文的生命轨迹又会有什么变化。
不过也不是特别惊讶，就她所知，高中的时候，班上就有男生喜欢江颜，但那比较肤浅，单纯因为江颜的长相。
她人这么冷，不和旁人接触，那些男生也只能看看想想了，连找存在感的机会都没有。
江颜：“我没有。”
秦雨歆：“……”
话题一上来就说死了，真不愧是她的风格。
秦雨歆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的情况彼此都清楚，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如果是在这个时代之前，有个人杀了你，而你在这个时代还是遇到了年少的那个人，明知道他将来可能会杀了你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江颜毫不犹豫：“先杀了他。”
秦雨歆心里打好的腹稿瞬间被噎了回去，她又沉默了一小会儿，开口道：
“但杀你的是未来的他，他现在又没犯罪，不至于此。”
“不杀他呢，如果不杀他你会怎么做？”秦雨歆追问道。
江颜给出了几种方案：“第一，可以让他变残，那未来他就没有机会杀我。第二，可以在成名之后不停打压他，让他没有机会翻身，社会权力的差距也会让他再也接触不到我这个层面的人。第三，把他控制在自己手中，让他失去反抗的能力，连反抗都不可能，自然不能杀我。”
“你这些办法，还真是……”秦雨歆目前作为法官，在四九城正儿八经的法院上班，每天都是审判罪犯审理案子，江颜实在是她的法庭潜在客户。
“不过，第三种倒是可以？”秦雨歆有点好奇，“那怎么让一个人失去反抗能力？”
江颜：“关起来就行了。”
说的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秦雨歆又双叒叕沉默了。
然后她点了下头，干巴巴地赞同：“好办法。”
江颜给她出这么多主意，总不能一点回应和反馈都没有。
就是这些办法，实在是太刑了。
故意杀人、故意伤害、以权谋私、非法监禁……
这些重罪江颜说了个遍。
秦雨歆几乎是摸着自己的良心再次开口：“这都是犯法的。”
“嗯。”江颜，“不过没人知道就不犯法，你有这个能力处理好。”
秦雨歆：“你这……”
她能说江颜不对吗？
能倒是能，江颜估计不会理她。
她反正是改变不了江颜，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吧。
秦雨歆在心里掂量自己还剩多少良心，平时和江颜接触，没下意识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其实我说的就是许巍然。”秦雨歆试图让江颜明白，但感情对江颜来说本就不好明白和理解，她想了想脑海中灵光一闪，举了个相近的例子，“比如，你和司辞战。”
“假如你和司辞战上辈子同样是这样的关系，不，甚至你们结婚了成了夫妻，但他最后杀了你。这辈子他还在追你，你会怎么做？”
江颜张了下嘴，但还没说出话来，就又闭上了，仔细思考和判断这种假设的情况，秦雨歆难得见她欲言又止，期待着江颜的回答。
江颜想了有一小会儿，道：“把他关起来。嗯……另外他的反抗能力比普通人强，需要一些特殊材质的镣铐，他比普通人聪明，关的地方也要更隐蔽一点——”
秦雨歆：“？”
“停停停。”
她算是知道了，江颜就不可能给她正常的建议。
“你难道就不会选择原谅他吗？再和他重新在一起？”她不得不问出自己心里那个犹豫纠结，让她止步不前的问题。
江颜不解：“他有杀我的可能，为什么放过他？”
“但我不想他死，所以他必须活着。因此我会选择把他关起来。”
如果不是司辞战，是真的杀了她一次的K的话，江颜会直接把人解决，以防后患。
至于那些研究材料，她有不止一种办法得到。
就算K可以为了她不要命，但他同时也会杀了她，何况他同样很天才，是杀人方面的天才。
江颜不会选择留下这样的安全隐患。
秦雨歆默了：“那我该怎么做？杀了许巍然或者把他关起来？”
他话音刚落，肩上就出现一把长刀，正是江颜戴在指间的结构武器，一把一米多长的唐刀，刀身狭窄吹毛断发。
“你不能杀他也不能把他关起来，我要用他。”
秦雨歆吓了一跳，看着江颜无奈地举起手：“你就放心吧，我也没想成为杀人犯，好不容易有了新生，我还想风风光光一辈子，登上上辈子没有站上的权力巅峰试试。”
尤其是也和江颜一样左右一下时代发展——不过她只能想办法在政法界大展拳脚了。
她也知道江颜对许巍然的培养，就算是许巍然天赋本就在那，但能培养成现在这样，绝对少不了江颜的功劳和苦劳。
上辈子许巍然确实依旧优秀，但也没有这辈子这么少年天才风光无限。
那可是科研天团啊。
不止是国内这样称呼他们，国际上都这么称呼他们。
江颜收了武器，她目前也没想对秦雨歆做什么，只是警告一下。
“我你就不用了？”秦雨歆放下手，忍不住抱怨了一声，拿起一旁的合同，在江颜面前展示了一下，“谁现在辛辛苦苦给你们公司审查和准备这些东西？我都能当你们公司半个法务部了。”
江颜：“法务部可以再招人。”
秦雨歆：“你也太无情了吧？这下你真的伤到我了。为了许巍然这么对我，江颜你太让我失望了。”
江颜认认真真：“抱歉。按照你的角度来讲我确实有问题，但我必须做出选择。”
秦雨歆没忍住被她逗笑了：“逗你玩的。我不会杀他我知道我不会有危险，按你的性格，要是真的想杀人，刚刚可能真动手了。或者根本不会亮出武器。”
“你有不止一种能让我死的办法对不对？”
“用你的结构武器是最不可能的办法，尤其是在这种我们俩独处的情况下。”
“我知道，你只是想阻止我。”
秦雨歆怎么着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上辈子律师这辈子法官，江颜的行为目的她不可能看不出来。
不得不说，虽然江颜出的主意都没有什么用，但是也确实让秦雨歆打开了一些思路。
“但是，我准备试一试，我不会让他死。”她低声道，然后站了起来，认认真真地对江颜开口，“你等着救他吧。你能把他救活的对不对。”
江颜：“？”
“你要干什么？”
“不知道，”秦雨歆已经开始朝门外走了，开门前她低声道，“也许，我也想让他看一看死亡。”
“江颜，我过不去这个坎。我真的过不去。”
“让我试试吧，许巍然的命……就拜托你了。”
江颜思考了一下：“好吧。等我消息。”
秦雨歆转头冲她笑了下：“江颜，你知道吗，虽然你性格有很大的缺陷，又没有什么正常的三观。但是，你是我见过的待身边人最宽容的人，也是最厉害的人。”
连一条命，江颜都有能力兜底。
在她的保证之下，秦雨歆几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抱谁的大腿，都不如抱江颜这个世界第一粗的大腿。
“我走了，有情况联系我。”秦雨歆道。
说完也不需要等江颜回话，这反而会让江颜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
她打开门离开，下楼刚走出院子没多远，就见陆责、夏飞和黎明带着许巍然往这边走来。
秦雨歆停下了脚步，他们四人也在秦雨歆的一米之外停了下来。
夏飞笑哈哈道：“我们去找江颜，你们俩聊。”
秦雨歆点了点头，面上没有笑意：“可以。”
等他们仨走了之后，秦雨歆没让许巍然有开口的机会，直接道：“你不用说什么，以后也不用再来找我。等我的消息。”
“啊？”许巍然一脸茫然，认真地问，“什么消息？要等多久？”
然后又怕秦雨歆误会，连忙加上一句：“等多久都可以，我只是想问问，心里踏实一点。”
“不清楚。你等着吧。”秦雨歆哪儿知道江颜那边需要多久时间？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绕过许巍然离开。
许巍然看得出来，秦雨歆明显还是讨厌他，他站在原地小声说了句好，心里又难受无比，垂在身侧的手突然紧握成拳，他猛地转身朝着秦雨歆的背影大声道：
“我可以等你一辈子！秦雨歆——”
秦雨歆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往前，绕过街角后她看着前方的街道，抿唇许久低喃了一声：“我知道了。”
……
司辞战收到了江颜的回信，立刻拿着信回家拆开。
江颜给他的回信不多，只是偶尔回一封给他，但就算这样，每次他写信都会期待江颜能回一封过来。
平时要是有机会，他也会给和江颜终端通讯一会儿，不过江颜基本上没什么话，都是在听他说。
还是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忙自己的。
她能一心二用，司辞战有时候总觉得不甘心，时不时就问一句“我的话说清楚了吗”。
这看起来像是体贴的询问，实际上是他在试探江颜有没有听他说话。
但很明显，江颜确实能够做到一心二用，她能复述司辞战的话出来。
司辞战不得不认栽，而后这便成了一种小游戏，司辞战希望得到一些江颜的反应时，就会问出这句话。
其他话江颜或许不会理会，但这一句她一直都不曾忽略，以此告知司辞战她确实在听。
他坐在桌边看完江颜的信，刚开始打开信纸的时候，他还有点惊讶，写信想来只有寥寥几笔的江颜，这次居然能写这么多。
等他读完，顿时哭笑不得。
她让他学的这些办法要是有用，他早就用了。
这些用在普通人身上的追求招数，司辞战只要细想就知道对江颜毫无作用，保不准还让江颜觉得他莫名其妙，浪费她时间。
事与愿违。
“要是听你的话，我这辈子都没可能了，颜颜。”
司辞战好笑地将信又读了一遍，看着她的字迹，唇角的笑容都没下去过，而后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信纸，便迅速红着耳朵将信装回信封，打开自己上锁的抽屉放进去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