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荒漠边,风带着城市中燃尽的源石味道。
甲板旁,浑身被包裹在套子里的人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将手中那管没有任何标识的试剂放在了我手上。
“也许能帮到你。”
试剂原本的主人,罗德岛的大家都叫他博士。一个毫不起眼难辨雌雄,却支撑着罗德岛战术指挥系统的人。
五年后,我们再次在本舰碰面。还是他自己主动跑过来,还是端着不太说话。
他一点没变,或许是因为变了我也看不见。
我反复看着录影带里的人出神,身旁坐着的他沉默寡言。
所谓言多必失。也许这就是所谓智者。
“你的血检报告我看了,你对于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没有太多留恋了。”凯尔希医生踩着高跟鞋走进来。那是高傲又充满自信,带着荆棘和剧毒一般的女王声音。
——听起来完全不像是替我做了十二个小时手术的样子。
多么冷傲的人。
“五年前这家伙给你的血清,你是拿去慈善救济了吗?哪怕只是定期注射相当小剂量,你的病情也不至于发展到如今这种程度。”她俯视我道。
“……血清?”我愣了一下,然后猛然回想起过去的往事,反应过来后只能苦笑:“这是个误会。”
五年前那次攻防战,我把这位博士交给我的抑制剂,一股脑逮住机会注射在了扑街仔身上,寄托这种操作能将阿宁从诅咒中释放出来。
就结果上看,我失败了。
——似乎也不算完全的失败。
那一战中他没有杀死我,反而替我治疗了致命伤。并且从霜星和大尉日后传递给我的情报上看,他还从科西切那夺回了相当部分控制权。
于是乎阴差阳错,局势走到了这。
“听起来,科西切的存在某种程度上也受到了那份血清的抑制。”
“话说回来,你没有用过这家伙的血清,还能撑到现在,完全可以算作是医学奇迹了。”
我看着凯尔希再度凝视手中的报告,眼神变得深邃。
“不,并非奇迹。”博士突然说。
他心中似乎已有了计算。
凯尔希抿着唇:“我还需要更多相关数据——”
“遗憾的是,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博士。
“抱歉,是我会错意。”我敷衍附和着。
凯尔希后面的话,我其实没有太听进去。
明明前不久还在对着某人大放厥词,实际上属于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也许就是今天,也许是明天。
我不害怕死亡,只是不愿意想象那个人穿着黑西装拿着花到我坟前的眼神。
“要怪就只能怪某些人不肯交代清楚。”凯尔希眼神向下瞥,目标明确。
某人没有说话,只是打开面罩往嘴里倒水。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硕大的病房里一时之间只剩下博士喝水的声音。凯尔希看着他,脸色变了又变,再用一种任谁都瞧得出来的压抑力量,强自回到刚进门时的平常脸色。
“这是由罗德岛侦察小队从前线传的战报。”知道我不方便起身,凯尔希很贴心使用全息投影,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告知现状。
龙门感染者特区毫无疑问是个精心设计的恶毒陷阱。
无论是战术、方式方法都是无可挑剔的恶毒。
“诸多末期感染者在所谓天灾中失去性命,但整合运动凭借它之前在民众中的‘良好印象’,承担了大部分责任。”
而乌萨斯帝国则一改往日对感染者的极端态度,成为了诸多弱势群体口中的救世主。在感染者数量尚未得到有效遏制的背景下,帝国皇帝费奥多尔提出的相关方针,被广泛接受。
另一方面,过去与之分庭抗礼的卡西米尔,在与帝国第十六次攻防战中彻底落败,沦为了附属国。
如果用数值来标记国力,现在的乌萨斯毫无疑问是10,而大炎是8,莱塔尼亚是6,可以说整个泰拉已经没有了可以单独对抗它的国度。
“虽然对外声称是一家制药公司,但近年来罗德岛已经参与了太多事件,随着局势不断变化,我们也不得不作出决断,要在这场大统一战争中摆出何等姿态。”
“帝国为何一反常态,科西切又为何执着于夏,这背后一定蕴含着我们难以想象的阴谋。”
谈话绕了一圈,似是终于回到正轨。
我等待从那张嘴里吐出的判词。
只是,坐在我床边,毫不起眼的人又一次出言打断了凯尔希医生。
“夏阿宁就由你杀死。”他说。
瞬间,窗外风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