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
西津渡长街上,两边店面灯火通明十分热闹。
这两天做生意来此过江的人少了,军爷多了起来,各个店家生意那是相当红火。
张小河只身走在街上,隐约能感觉到身后某处,总有一双眼睛时不时的扫过自己。
强忍着回头看的冲动,再次来到老赵家锅盖面店,转身走入店中,找到一个远离门口的座位,面相门口坐了下来。
店内此时人还挺多,大多都是运送太湖奇石的各部军卒,当头的领导可能在其他地方喝酒,这些军卒只能来面店随便吃点。
店小二还认得这位眼神犀利的年轻军爷,背弓带箭,身材精瘦却相当能吃。
“两碗长鱼面,两斤牛肉包好。”
张小河从怀中捏出一粒碎银,给了店小二,“不用找了,要快。”
店小二眉开眼笑,答应一声,转身回了后厨。
……
辛彦宗面无表情的走在街上,自己的铁血十四狼卫护在身后。
西北狼群多以七匹狼为一族群,所以,十四狼卫被辛彦宗分成了左右两卫。
左狼卫头领说道:“五爷,姓张的那小毛孩子现在正在老赵家面店吃面,是否现在就动手抓了他。”
辛彦宗一边往面店走一边说道:“左狼头,带领你手下狼卫转到面店后面伏击,以防这小子从后面溜了。”
左狼卫头领抱拳领命带领手下匆匆而去。
辛彦宗来到老赵家面店门口,停住脚步,眼睛盯着前方,眼神中露出丝丝杀气,张小河这小子自从西门庆登船去了金山寺,便把手下军兵遣散,自己就在这条街上闲溜达,似乎是在等西门庆,或者是在等天黑,看来他早已经发现了有人在监视他。
辛彦宗微微一阵冷笑,抬手向前一挥。
七名右狼卫向老赵家面店扑去,动作迅猛无所顾忌,突进店中,放眼望去,却哪里还有张小河的影子。
此时,老赵家面店屋后传来一阵混乱嘈杂之声,辛彦宗纵身跳上面店屋顶,就见一个瘦长黑影冲过左狼卫的包围,消失在黑暗之中。
辛彦宗纵身向黑影追去,身后十四名狼卫紧随其后,辛彦宗速度不紧不慢,丝毫不怕张小河就此逃走。
张小河在左狼卫还没有形成包围之前,先一步突围出去,心中早已拟定好逃跑路线,趁着黑夜,往南飞掠而去。
出了西津渡往南不远便是银台山,只要进入银台山的森林之中,自小打猎出身的张小河有信心躲过辛家人的追杀。
一路南逃,约一刻钟,已经远离了西津渡口。
前方不远处出现数支火把,张小河更改路线,绕路而行,不多时,前方某处再次出现火把人马之声,张小河再次绕路。
前方出现一条小河,小河上静静漂浮一艘渔船,一人盘膝坐在渔船之上,左手猛地一提鱼竿,一条大鲫鱼被钓了上来,任凭鲫鱼如何疯狂甩动身体,也无法摆托细细的鱼线。
张小河看着钓鱼人手中疯狂挣扎的小鱼,眼神一缩,脚步不停,沿河疾走。
此时,天上的明月恰被一朵絮云遮挡。
“张小河,你又能逃到哪里去,还不是如这条小鱼,终会被我钩住钓起,认命吧。”
辛道宗看着张小河飞逃的背影,心中一阵冷笑,厉声说道:“杀!”
于飞速奔跑中的张小河,肩膀一抖,弓箭拿在左手,右手向后一抹,抽出三支箭。
“嗖~。”
三支箭几乎同时向前射出。
随着辛道宗的一声杀。
张小河身前三四丈远的草丛中,轰然跳出九名刀盾手。
刀盾手持圆盾挡住激射过来的三支劲箭,右手抡刀向张小河杀来。
张小河心中一凛,辛家人果然有准备,刀盾手都准备上了。
背起弓箭,仓啷一声抽出腰刀,举刀向前杀去。
“当~。”张小河一刀砍在一面圆盾之上,火花飞溅。
持盾人只觉一股大力撞来,被震得踉跄后退,心中剧震,此人看着瘦小但好大的力气。
趁此机会,张小河速度再增,手中刀左右挥出,挡住两侧砍过来的大刀,再一纵身便突入敌后。
甫一接触便突围而出,有点太容易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张小河耳中传来弓箭破空响动的声音。
右脚触地的瞬间,脚踝用力扭动,前脚掌向内侧发力,身体由前冲改向右前方扑倒。
右肩触地,顺势向前翻滚,一轮箭矢几乎擦着身体飞过。
张小河躲开这轮齐射,身体弹起,腰刀已经入鞘,张弓搭箭,一箭向箭矢方向射去,并不逃走,反而向箭矢射来的土丘方向冲去。
箭矢如流星射到土丘之上,“啊的一声惨叫,一人中箭身亡。
张小河左右蛇形,箭矢不间断的射出,每射一箭,前方土丘之上必有一人惨叫身亡。
土丘之下,七名长枪手如从土中钻出来一般,七杆长枪如七条毒蛇向张小河狂攻撕咬过去。
来不及背起弓箭,张小河左手持弓,右手抽出腰刀,俯低身体向前翻滚过去。
……
金山寺留云亭。
众人还在苦苦思索,了元禅师到底给苏大学士批注的是哪两个字。
王本说道:“是否‘着相’或者‘执迷’二字?”
了元微笑摇头。
蔡翛说道:“大师写的难道是‘狂妄’或者‘狂言’二字?”
了元再次摇头。
王本接着说道:“那是否‘无知’或者‘浅薄’二字?”
了元还是摇头。
朱勔等三人同时摇头不语。
了元向西门庆看去,大有深意的说道:“西门施主好似成竹在胸,不妨猜猜看。”
众人诧异,把目光纷纷投向西门庆,尤其朱勔,美丽如女子的眼眸分外好奇。
西门庆表面尴尬一笑,内心却平静如水,后世确有一则故事,是关于苏东坡和金山寺高僧佛印的思辨趣事,后世的赵庆听说过,但是不知道真伪。
“既然大师您让我猜,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有所冒犯的地方,还请大师原谅。”
了元大师伸手抚须,“但说无妨。”
“嗯~,这个~。”
西门庆再次露出尴尬神色,欲言又止。
朱勔鼓励说道:“西门将军尽可大胆说出来,不要有所顾忌。”
西门庆一狠心,抬头直视了元禅师,正色说道:“是否‘放屁’二字?”
众人目瞪口呆。
刘延庆厉声说道:“大胆,西门庆你胡说什么,还不给了元禅师磕头赔罪。”
慌的西门庆赶紧站起,面露害怕之色,心中却道,刘延庆你算什么玩意,就显出你嘴巴大了,人家朱勔梁师成,甚至了元禅师都还没怎么滴呢,你蹦起来鬼叫什么。
“不错,正是‘放屁’二字,当日,苏东坡怒气冲冲过来兴师问罪,老僧说道,‘苏大学士不是八风吹不动么,为何被一屁吹过江来?’东坡闻言目瞪口呆。”
众人当场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