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吴慢慢能提早安排东临水军沿海南下,因为唐真画线阻隔或者用那那颗玉珠砸毁独木川,本就是她的备用计划。
可她又如何知道会启用备用计划呢?
因为她让天命阁阁主算的是白生,她想知道白生什么时候死如何死。
所谓天命,算出来的并非是具体的答案,据阁主自己的说法,算命更像是一种推测,只不过观看的是命数,理论上其实每个人都能算命。
如果将命数比喻成河流,那么人的命运就是一艘小船,整体上是一种顺流而下的状态,普通人算命就是站在岸边,看这个小船未来会驶向哪里,你看一个人身强体壮,便是船身坚固,于是觉得他一定长寿,会走很远。你看一个人面黄肌瘦,便是船体破损不断下沉,于是便知他要早亡。
这就是一种算命。
但如天命阁阁主这种,借助自己的大道勘算别人命数,便等于他可以短暂的登上一个人的船仔细的查看船体,可以把手伸入船所在的河流中央感受此处水流的方向和力量,甚至可以看见曾经船走过的轨迹,然后依次推断其未来的方向。
也不知当年他算南红枝时,到底是看到了那盏十二面琉璃灯在来时的水路上,还是看到了那盏灯挂在那艘叫做南红枝的船上。
这是阁主的一个比喻,具体到底有没有天命之河我们并不得知。
只知,他算白生,得了一句话。
“玉坛残血,月落休斯,生不可托,死不悔改。”
吴慢慢到底在这句话里得到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显然她也有猜错了地方,比如当时的她并没想到扔下的月亮会是姚红儿,她以为会是唐真扔的。
。。。
首山临近的海域响起了连绵不绝的船号声,大夏的东临水军开始靠岸,大船停在近海,分下无数小舟,有水行妖兽将全甲的士兵运送到岸上。
姜麟背着手踩在一只老龟身上,身周围满了东临水军的将领,十四五岁的男孩在身边那些强壮的成年男人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矮小瘦弱,但偏偏他站的最为自在,甚至还未靠岸就开始摇头晃脑的四处打量。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于是大咧咧的挥手打招呼。
对面那人也跟着他挥手,小步跑上前行礼道:“五殿下,倒是来的准时。”
“不用多说,情况如何了?”姜麟对来人态度温和,语气随意,似乎蛮熟的。
“还在对峙,不如五殿下随我一并去看看?”
姜麟想了想,然后摇头道:“算了,我可不想见到我的那个姐姐,你替我把东西送过去吧!记得给我跟吴姐姐带句好。”
来人对此并不意外,弯腰行礼。
。。。
李一用肩膀撞了撞吴慢慢,小声道:“只是活的拧巴了点而已,也不必如此啊。”
“唯他不可。”吴慢慢声音淡淡的。
“就因为他是青云榜第一?那我来当不行吗?”李一想了想,觉得可以折中一下,唐真能做的,她李一未尝不能做,何苦逼着他改变呢?
“他是唐真。”吴慢慢伸出手握住了李一的手,然后拉着她迈步走向唐真。
李一一愣,吴慢慢很少主动和她肢体接触,但这次她握的很紧,就像是要走上战场一样。
在不下棋的时候,吴慢慢其实是个很心软的女孩,她是会哭的,会生气的,会发脾气的,但当她下棋时,她便会进入绝对的冷漠,极少有情感流露,每一子都是理智思考后的结果。
她若想李一陪同,说一句就好了,如此牵住李一的手,更像是在寻求支持,与谁为敌才能让这个敢给魔尊圣人做局的女孩寻求旁人的支持?
与朋友为敌时,才需要朋友的支持。
她要今日就要唐真说清楚,他到底是唐真还是唐苟安?
李一忍不住开始犹豫,因为吴慢慢的背影上满是杀气,不是李一那种提着剑让人冷的颤抖的杀气,而是棋到终局,她要一子点死你大龙的杀气,像是在宣告不要反抗!等待死亡!
随着吴慢慢的迈步,姜羽走到了唐真身旁,不论你杀气从何而来,不论你要杀的是唐真还是唐苟安,我姜羽不许。
但她挡错了方向,吴慢慢不是棋子,她的棋子在唐真身后而来。
那是一匹马,马上有一个人,正不断挥着手高声叫着。
“真君!真君!”
唐真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杜有才,他依然是一副书生打扮,脸上风尘仆仆,但是一如既往的笑意盈盈。
来到近前,杜有才翻身下马,对着众人拱手,然后道:“见过诸位仙人,在下杜有才。”
以他的境界叫在场诸位是仙人并无不妥。
但以他茅草堂外堂主事的地位,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客气。
众人纷纷还礼,只有李一还在皱着眉,目光冷冷的看着他的左袖。
杜有才不以为意,他从袖子里翻来翻去拿出了一个卷轴,随着卷轴出袖,一阵奇怪的威严忽然散开。
南宁王和宗将军最先反应过来,二人直接跪倒,紧接着儒门修士和玄甲军也纷纷跪倒,一时间独木川似乎矮了一寸,视野一下变得开阔起来。
唐真拱了拱手,吴慢慢认真行礼,李一抱剑不语,姜羽冷哼一声。
杜有才拿在手里的是圣旨,来自大夏皇宫的圣旨。
“奉天承运!”杜有才高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