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声音落下,带着一股不可言喻的敲打之意,令裴诚只能跪地谢罪。
“陛下,臣知罪!”
裴诚万万没想到,高阳竟准备了这一记杀手锏。
这竹纸一出,对裴家起到了致命的打击!
但裴诚心底十分清楚,这绝不是所谓的一夜成纸。
这一点,绝无可能!
看来……陛下早就对我裴家不满,对我大乾天下世家不满。
裴诚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今日早朝他认栽了。
这是大势,纵然是他也无力回天,尤其是竹纸和楮皮绫纸的对比,直接绝杀了他!
但……这并不代表他裴家认输了。
武曌凤眸冰冷,扫过底下的百官,接着淡淡的道,“高爱卿弄出竹纸,有盖世之功!”
“既竹纸比这楮皮绫纸更耐腐,质量也远胜麻纸,那这所谓的科举必须用楮皮绫纸,便显得更加荒唐!”
“此律例从今日开始,正式废除!”
“另外,礼部尚书何在?”
武曌满脸威严的道。
“老臣在。”
宋礼站了出来,恭敬的道。
武曌淡淡的道,“宋尚书,高相所说的不无道理,这件事朕便交给你与高爱卿对接,给朕一个方案,莫要让朕失望。”
“是!”
宋礼应了一声,随后退去。
他一脸苦逼,这让他与高阳对接,这可如何对接?
武曌站起身,继续的道。
“但功是功过是过,高相当众殴打裴家少主,又殴打裴爱卿,实属不该!”
“打人之事,朕绝不姑息!裴卿,你且放心,这件事朕定会为你做主,严惩高相!”
说完后,武曌龙袍一挥,霸气的道,“退朝。”
武曌大步离开,留下一片哗然的朝堂。
众人的视线齐齐盯着高阳与跪在地上的裴诚父子,脸色一阵复杂。
他们心中极为清楚,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将会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传至整个大乾,乃至于整个天下!
大乾自今日起,诞生了一张新纸,他的成本更低,质量却丝毫不逊色高档的楮皮绫纸!
风暴……将至!
裴诚脸色难看,一张脸上满是阴沉。
他满脸阴沉的带着裴寂离去,高阳则是盯着裴诚离去的背影,双眸似古潭般幽深。
裴家主,你以为这就完了?
高阳脸上,露出一抹满是深意的笑容。
这时,卢文上前道,“高大人真乃神人也,这竹纸一出,真惊呆了下官。”
“相比大人之能力,大人之品德,更令下官钦佩,裴家这大乾毒瘤,下官早就看不下去了,但奈何裴家势大,地位超然,下官拿他没办法,但幸好我大乾有大人,下官对大人的敬仰,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之水……”
卢文来到高阳身前,身子微微佝偻,伸出一只枯槁的手,神情激动的道。
这一番马屁,令高阳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连忙道,“卢大人,后面的话咱就别说了。”
“好嘞。”
卢文应了一声,十分果断。
高阳一声感叹,十分唏嘘。
瞧瞧,这就是人性,自打他为相后,卢文的态度堪称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
这一下都差点给他整的不会了。
“卢大人,相比你现在的模样,本官还是喜欢初入朝中,卢大人身上那桀骜不驯的模样。”
卢文一听,故意板着脸道,“高相,是这样吗?”
“不错!”
“那以后下官便这般表情了。”
接着,卢文告辞。
后方,崔星河忍不住淬了一口。
“懦夫!”
“废物!”
“怂货!”
“墙头草!”
崔星河狠狠在内心鄙视了一番卢文的行为,随后走上前来。
他朝高阳露出一抹笑容,竖起大拇指道,“高大人,你这竹纸,简直绝了!”
“下官崔星河……代天下寒门子弟多谢高大人!”
崔星河行了一礼,这般说道。
对此,高阳也是笑着回应,毫无架子。
常在朝中走,哪有不湿鞋,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唯有永恒的利益。
这也是高阳一向为人的准则。
既然卢文等人愿意缓和关系,他自然也不会将人逼的太急。
为官之道,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无非就是这么一回事罢了。
至于王忠、闫征等人没了,再跟卢文与崔星河翻不翻旧账,那就另说了。
一番应付后,高阳和高峰走出了金銮殿的大门。
高峰目光幽深,极为满意的道,“孽子,今日早朝之事,为父十分满意!”
“但唯有一点,为父十分不满!”
高阳好奇道,“什么?”
高峰语气不悦,出声道,“孽子,说好这次让老夫人前显圣呢?”
“怎么到头来,风头全被你小子出了?”
高峰一想到这一点,就十分的不满。
高阳一脸愕然:“父亲大人,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怎还天天想着人前显圣?”
高峰眼睛一横,出声道,“正是老夫都一大把年纪了,现在不人前显圣,那还什么时候人前显圣?”
“为父不管,下次这种机会,务必让给老夫!”
高阳对此,只能一脸无奈的道,“孩儿知晓了,父亲大人大可放心,下次若有这种类似的机会,孩儿必定让给父亲大人。”
得找个挨打换名声的大好时候了。
“哼!”
“这才像话,这才是为父的好大儿。”
高峰冷哼一声,脸色缓和。
随后,他出声问道,“孽子,老夫有一事不解,为何这竹纸的成本是十文,你却说十九文?”
此话一出,高阳连忙看了看左右,再确定四下无人之时,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的道。
“父亲大人,这成本十文,难道真就卖十文?”
“孩儿身上背负巨债,怎可不赚钱?”
高阳一脸不满的道。
高峰闻言,一脸愕然。
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高阳还打着这个主意。
“可你分明说了那番话,又是为天下寒门士子出头,又是纵是蝼蚁,亦有吞天之心,要以颈中之热血,浇醒这装睡的人间,现在却……”
高峰一脸难以置信。
别说现在尚不知此话的天下寒门士子了,就连他高峰初次听闻这番话时,也不禁一阵热血澎湃。
但谁成想,高阳还要一张赚九文!
“孩儿学的是资本家,不黑心岂能是资本家?这都为天下寒门士子出声了,难道还不准孩儿从中赚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