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尽头是什么？
杨舒不会去考虑这种比较玄学的问题，唯独现在，站在沈玉的面前，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世界的尽头，就是沈玉，就是终末。
到现在为止，杨舒耳边还能听到一些呢喃的低语，他们像是倒序的语句，难以分辨真实的内容。这种感觉乍一感受会令人感到一些抓狂，但仔细听却会有一种诡异的安心感。仿佛伴随着这些呢喃，世界的真相才会在眼前缓缓的展开一样。
“感觉怎么样？”
沈玉已经感受到杨舒和自己之间建立了联系，但信仰之网还没有建立。目前更像是杨舒单方面的使用自己的力量。
一个人的信仰还无法积攒起一池子的水，他需要更多的人，积水成海，才能让每个人都具备强大的力量。
“很……奇妙的感觉。”杨舒有生以来第一次获得这种感觉，眼前的沈玉此时在她眼里就像是毕生所求的理想一样，不论沈玉要求什么她都不会拒绝，不，不是拒绝，而是燃烧自己，奋力去完成沈玉的要求。
这不一样，比起被控制来，这种感觉印刻在杨舒的心中，更是一种内发动力，就像是在践行自己的人生理念一样。
这就是信仰的感觉吗？除此以外，杨舒觉得许多东西变得更加的冷漠，哪怕思考起死亡君主的事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也终将灭亡。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沿着既定的轨迹，去见证他的终末罢了。
“正好吴倩也回来了，一会让她和黑日办的心理治疗师一起给你做个测试。”楚云天那边还等着进展情况的汇报，沈玉也没太多的时间和杨舒一一比较，他问道：“身体方面呢？”
杨舒握紧拳头，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她感觉这种力量并非来自于自己的身体里，不像一些玄幻武侠小说那样身体有气之类的存在，而是……
她始终能感受到，有一道视线，自从身后注视着自己。
那才是一切的根源。
她忽然之间原地起跳，直接蹦了个两米的高度出来，把自己给惊到了，落地都还得靠沈玉扶了一下才站稳，道：“这是……”
“看来和伊甸卫队里的士兵一样了，拥有超越普通人的体质，虽然单体对抗启示者还差了一点，但够格参加一些大会战了。”沈玉说道：“试试看能不能借用我的力量。”
他感受得到当杨舒跳起的时候，自己的力量输出了极小的一部分。
“我试试……好像应该有祷告词。”杨舒提出建议道：“能让视线的焦点，汇聚在我身上的祷告词。”
“以终为始。”沈玉直接给出了一个词，将其设为触发词。
“明白了。以终为始。”杨舒闭上了眼睛，沈玉所有的力量特征都在脑海里如同潮流一样晃过，最终定格在一个最有效率的手段上。
啪。
她手中的一台手机忽然发出轻微的声响，屏幕碎裂，冒出青烟。
“奢靡的力量？”电子元器件中有少量的贵金属，沈玉看出来了杨舒在做什么，道：“不错。”
“这是最有效的方法，结合黄金子弹能够有效进行灰烬能的攻击。最省力最直接的方法。”杨舒分析道：“好像还能感受到其他的能力存在。我做一份报告立刻提交给楚主任。”
“好。”
成功了。
以信仰编织的网络，奉献连接在每个节点之上，迷梦迅速蔓延在全部架构之中，终末是他们的魂，隐秘是他们的影，坚韧是他们的骨，仁爱是他们的血，其余启示皆为他们的手段！
沈玉握紧自己的拳头，接下来就是扩充网络，想办法应对全部的力量。
在把死亡君主解决之前，自己一刻都不能睡觉。
否则，再度过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
世界仿佛和往常一样，却又不太一样。所有休假的民警全部都归队，在街道上进行执勤，甚至往日里很少出现在城市的军队，也逐渐多了起来。即便工作学习还是没有停，但每个人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名义上，是为了防止恐怖袭击进行的大规模戒严。实际上，国家上下都提心吊胆的，神经紧绷，防止死亡的獠牙再次出现。联合国大厦、白宫、五角大楼、克里姆林宫、爱丽舍宫、唐宁街10号等等所有世界权力中心都灯火通明，总统们之间的专线几乎都没有停过。
如果说尚未到来的黑日依旧不能使全世界都团结起来的话，但死亡君主的威胁是确确实实的，先是曼国，随后缅国边境，二十个小时后，罗马境内的那座宗教国遭遇到死亡的袭击，仅有的600多人五分钟内彻底消失，当军队赶到后，只剩下圣座内满屋子的血污，以及一句嘲讽意味十足的血字。
【这里和信仰毫无关联。】
这里发生的惨案，宣布了即便是人们口口相传的神明都无法阻拦死亡的脚步。如果说之前曼国的遭遇还不足以让昂撒人们紧张起来，那这里高贵的教宗都被瞬杀，让西方世界的高层全部都陷入人人自危的手段中。迫于这种压力，所有人不得不联合起来，应对死亡的威胁。
毕竟，从华夏发来的资料显示，越是达官贵人、资本家也越有可能成为对方的目标——那可能是奢靡的本源啊。
距离死亡诞生的凌晨已经足足过了三十个小时，五常已经坚定的组成了统一战线，共同应对来自对方的威胁。
死亡君主在积蓄力量的同时，也在着重清理一些可能构成启示本源的人群，对于到底谁是本源，死亡君主其实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推测。但他无所谓，这世界对他而言只有沈玉具备威胁，大不了，在黑日到达之前尽可能多杀一些就是了。
如果能屠戮掉所有人，他也不介意这么做。
除了目前已经发生的案件，目前欧罗巴有数十座公墓出现异常，埋葬在其中的尸体消失不见，现在死亡军团的成员数量可能已经到达三万整。一旦发生袭击，一座小城可能会被顷刻覆灭。
灯塔国，旧金山。
“该死。这个时间点也堵车吗？”
金门大桥上，拥挤的车辆让前行变得异常困难。弗莱德·赫钦格，这位四十岁不到白男先生有些不满的按了几下喇叭，但他也知晓这是无用功，只能把皮卡上的音响调大，通过音乐来缓解堵车带来的烦躁感。
弗莱德很讨厌这种堵车、被拘束的感觉，所以他搬离了喧嚣的市区，前往马林县开了一个马场、酒厂。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能骑着马的话，大概可以更加自由的穿梭在拥挤的道路上。
他在旧金山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由于祖上的阔绰，当地开设了不少产业，平日里就喜欢骑马打猎，无拘无束的奔跑在田野之间。再加上他为人阔绰，商业头脑也好，对朋友非常大方，和许多名流和相交甚好，甚至还有个很响亮的外号——黄金牛仔。
他可以算是被上天眷恋的人了，当然，堵车可不分眷恋不眷恋。弗莱德坐在车内，跟着八十年代的摇滚乐缓缓的点头，忽然之间前面却传来了吵闹的声音。他远远看到，数百米外有许多人正在不断的往后逃。
“怎么回事？”
在美利坚，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危险。弗莱德摸了下随身携带的经典款史密斯韦森左轮手枪，拉开车门往前面看去——当车门打开的瞬间，人们的惊恐叫声络绎不绝的进入他的耳朵。周围的车辆里不少人也走了出来，有的人疑惑的望着前方，有的人不管不顾，先往后逃了再说。而弗莱德自然不是这么胆小的人，他爬上皮卡的车头，握紧枪柄往前方眺望。
那是什么东西……
他看到在数百米开外，车辆正在熊熊燃烧，火光将黑夜中的金门大桥照映的明亮无比，一些满身焦痕的人，正在无差别的砸车，无差别的攻击任何人。他眉头一跳，拿起手机刚想拨打911，却发现信号已经被彻底的切断。
“该死的运营商，一点信号都没有吗？”
弗莱德见周围人还有的和自己一样呆呆站在原地，大声指挥道：“前面有暴乱！有一群暴徒在袭击人，女人和小孩快点往回撤！男人都站出来，用车辆作为掩体阻拦他们！听我指挥，听我指……”
唰。
他看到一个六十岁的男性，刚刚拿着猎枪走出来，准备响应弗莱德的号召，结果咚的一声，有一个“怪物”践踏车顶，直接一个弹跳将那位手持着猎枪的男性直接给扑倒，然后……
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是脖子被拧断的声音。直到这时候，他才看清楚怪物是什么。
那是一个人。
不知道是谁的丈夫，不知道是谁的父亲，不知道是谁的儿子，他的身体被烈焰灼烧的半焦，身上都是玻璃碎片，血液也在不断的往下流，然而……
他还在动，他转过头，看向了站在了车顶的弗莱德。
嘭——嘭——
弗莱德如同决胜的牛仔一样，抬起左轮手枪就是朝着对方的胸口射了两枪，每一枪全部都精准命中。他的反应极为迅速，在危险到达之前已经先发之地……
然而，他能清楚看到自己子弹射入的对方身体的过程，能清楚看到对方因为受力而后仰的行为，却始终无法看到，那怪物倒下去的结局。
“呜咦！”
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伴随着周围人们的尖叫声瞬间刺痛弗莱德的耳膜，他瞳孔一缩，立刻跳到车斗内拿起了伐木电锯，在那怪物扑过来的瞬间，将手中开启的电锯狠狠的朝着对方砍去！
滋滋滋滋滋——
鲜血溅射到弗莱德的脸上，他咬紧牙关，直接一下将对方的手臂给切了下来，然后猛然一脚，将其从车斗中踹了下去，踹到了另一辆车子的车下方。
“踩油门！”
他朝着车子里惊恐的驾驶员吼了一句，面对鲜血淋漓拿着电锯的弗莱德，对方根本不敢违抗，直接一脚油门，咚的一下撞在了前车的屁股上。而这一点的移动距离，将那头怪物正好的卡在后轮的下方。弗莱德连想都没想，用电锯再次将怪物的头颅给切割了下来！
还在动！
滋滋滋滋滋——
弗莱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液，怒骂了一句f*ck，他就不信了，把对方切成块难道还能动！
就在弗莱德想尽办法杀掉这只怪物的时候，视野忽然一红。
整个世界，变得猩红无比。
他抬起电锯，背靠着皮卡，戒备的望着附近，作为开过屠宰场的人，他对眼前的气味是再熟悉不过——全部都是血的气味。
不知不觉。
刚才还在附近的人们，全部都已经“昏迷”了过去。
世界变得安静无比。
仿佛只剩他一个还能动的人一样。
“是人是鬼，给我滚出来！”弗莱德咆哮道：“别躲藏在角落里！有本事出来！”
刚才砍杀怪物的肾上素正在退却，即便是弗莱德这样的壮汉，现在都感受到了恐惧在接近。咆哮是畏惧的表现，他从来不喜欢大喊大叫，但现在，只想通过自己的声音来壮胆。
“弗莱德赫钦格。黄金牛仔的创始人，自由的代行者，我记得你，有组织能力有实力有个人魅力，放在未来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弗莱德将手中的锯子朝着左侧挥去，却发现像砍中一团雾气一样，什么实体都没砍到。他错愕的抬起头，发现一位身高足足有两米五的黑甲骑士正站在那里，俯视着自己。
黑红色的斗篷在他身后扬起，那斗篷的内侧仿佛藏有千千万人的魂魄一样，摄人心魂。他手中的双手剑散发着彻骨的寒冷，明明周围正在熊熊燃烧，弗莱德却感觉身体上开始挂霜。
“要想铲除一个启示，的确不容易，不发动大规模清洗的话，很难彻底泯灭一个启示。”死亡君主喃喃低语道：“先让这座城市彻底埋葬吧。”
他从来不会小瞧沈玉，即便知晓在这个时间线上的沈玉未必有未来的他那么强大，但在没有任何的情报前，还是暂时避开与其的交战。所以，距离华夏坐飞机都要十小时以上的北美洲，就是最好的选择。
血雨腥风在呼啸，一个个死亡军团的战士们开始在君主的身旁汇集，数量很快攀升，直到将整座金门大桥都彻底的铺满。
至于弗莱德？
他拿着电锯，双目无神，忠诚的站在君主的身侧。
在死亡君主开口的瞬间，他就已经失去了生命，灵魂回归死亡，而肉体继续为了散播死亡而行动。
“不论有多少不公与不满，死亡都会平等的接纳一切灵魂。就让这风，吹遍这座罪恶的城市吧。”
死亡君主拿起刀，顺着金门大桥，指向了旧金山城区的方向。
嘭——
忽然之间，一枚金色的子弹划破了血色的云雾，在命中死亡君主的瞬间直接化作七彩的烟雾爆开。死亡君主的身形一个恍惚，转头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黑鹰直升机上，一位狙击手正在那里，瞄准着自己。
“奢靡？沈玉，不，沈玉的力量不至于那么弱小。”死亡君主产生了一丝迟疑，为什么这里还会存在类似于奢靡的力量，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这就是纯粹的灰烬能。死亡君主直接抓住了刚刚被转换的弗莱德的头顶，其身上冒出来了汹涌的黑雾，组成了薄薄的一层铠甲，然后……
唰——
死亡君主直接将弗莱德当成炮弹一样，朝着天空中的直升飞机丢了过去！
他的感官，也跟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是谁人在作祟！
“moVE!moVE!”
直升机上的军人大喊着，唯有那位明显穿着不同军装的男人，在看到弗莱德来袭的瞬间，直接放弃了狙击枪，抽出了更适合近身格斗的子弹进行射击。
砰砰——
咚——
仅仅开了两枪的时间，身上多了两个豁大缺口的弗莱德已经咚的一声撞在了直升机的机头，驾驶员瞬间暴毙，失去控制的直升机开始自转朝着下方的金门海峡坠去，而电光火石之间，缺了半个身体却缠绕着黑雾弗莱德已经朝着那个特殊的男人扑了过来。
嘭——
在直升飞机的无序旋转之下，射击都变得困难无比，他一枪射中对方的腰部后，直接挥舞着手中的拳头朝着弗莱德的胸口锤去。而弗莱德那满是黑气的血手，同样抓向了对方的胸口！
应该死了，连启示者的强度都没有。
弗莱德被击飞出去，抓着直升机的边缘望着对方，而枪手却抓着身旁的物体，沉稳的说道：“以终为始。”
正在蔓延的死气被坚韧的力量阻拦，随后仁爱的力量缓慢的修复着胸口的伤口，他露出那冷漠的双眸，左手握住一块黄金，右手拿着格斗匕首，冷漠的望着弗莱德。
两个人对视着，战斗一触即发！
狭小、旋转的空间内，不死的怪兽和终末的传颂者不断战斗！
另外两个人，也在对视着。
“你的背后是沈玉吗？有意思，他居然将自己的力量分散了出去。”
死亡君主看着那即将坠海的直升机，却仿佛看到了沈玉的双眸在注视着自己。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吧，【终末】。”
嘭——
直升机坠入海洋，死亡君主看到了那个持有沈玉力量的人已经提前跳入了海洋之中。他抬头一看，只见远处的天空中，高超音速战机正在呼啸靠近。
“反应比之前更快了。这回六分钟就出现了，灯塔国还是比欧罗巴人难缠一些。”死亡君主呵了一声，收集血肉需要时间，他不想之前几天的转换军团全部都被火力燃烧殆尽。现在的他还不想进行这种无谓的消耗战。
军团的数量还有限，面对现代的火力，太危险。
对他来说，这也是试探大国反应的一次机会。
所有死亡军团的血肉全部都化作最细微的颗粒疯狂的朝着死亡君主的斗篷中，他一挥斗篷，带着一片隐匿在夜晚中的黑，消失不见。
嘭——
两枚导弹从战斗机上发射，呼啸而来。
将这座，有着近九十年历史的跨海大桥，彻底炸断。
“哈……”
曾经的华夏间谍，如今的终末的传颂者，杰森从海水中冒出来了头。他没想到，自己刚刚从国内飞到旧金山，作为联合部队的特殊行动小组的一员屁股都没坐热，就被抓上了直升机直面死亡。
“如果没有这份力量，我会和驾驶员一样直接死亡。”
金门大桥在旧金山的繁华灯光的映衬下，熊熊燃烧着。
凭借着增幅后的体力，他竭尽全力的游上岸，而当上岸以后，他才感觉到身后始终注视着自己的视线离开。
“单独一个人，甚至一百个传颂者都没办法对抗死亡君主，我们能做的只有吸取更多沈主任的力量，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杰森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仁爱和坚韧并发的力量已经将伤口完全复原，他喃喃低语道：“要想战胜那位，还得要沈先生亲自出马才行了。”
…………
在最新的消息传递过来之前，沈玉已经通过远在千里之外的杰森知晓了那边发生的事情。他跳上航母的甲板，看着最新型的096潜艇缓缓下沉进入浅水区，说道：“对方撤退了。”
死亡君主的移动轨迹完全找不到规律而言，目前唯一能猜测的，对方不会在天亮的时候发动攻击，就像亚洲现在是白天，对方就在对岸的夜晚中发动袭击。很快数据就同步共享了过来，短短七分钟时间，金门大桥上的数千人全部都牺牲了。
瞒不住了。即便想要封锁，这么多人的牺牲，金门大桥的摧毁都无法隐瞒。就算bbc用“恐怖组织袭击金门大桥”作为掩护，也只是在掩耳盗铃。
“主任，有五百人坐船过来了。”
“好。”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扩充人手，沈玉抬起自己的手，灰色的能量在手中汇集成了一个深沉的球体。
这就是终末之网。
拟似黑日。
目前，已经有两千余人了，一千人分散在世界各地，另外一千人驻守在国内各个城市。
但还是远远不够，只是能够完美契合沈玉理念的人，太少了。而且选拔的对象都是国家军队或者特殊部门里选。这股力量会随着人数的增加而增加，个体的实力才会随着集体一起飞升。要遏制死亡君主，我还需要更多的力量，更多的手段。
“我需要受害者的名单。”沈玉开口对着杨舒说道：“我好像通过杰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需要确认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