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十三总是会突然晕厥,不管是在训练,还是在做其他事,莫名其妙就开始头晕,之后就倒地不起了。
她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一整天都不会醒,可身体上却没有任何问题。
这种情况下,组织自然是不会再给她派发任务了,所以十三就多了很多休息时间。
除了每天必须去医护站做检查、和医生谈心,她甚至不需要训练了。
这样的日子让她觉得既陌生又熟悉,脑子里的那些零散的幻觉也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
是的,医生告诉她,那些都是幻觉。
虽然十三不这么觉得,但是她也对那些模糊的片段感到好奇。
“最近过得还好吗?”十九问完,又自顾自的回答,“应该挺清闲的吧,听说老板给你唯一的任务是去医护站报到。”
得空时,她们俩总会坐在一起聊聊天。
说不上是朋友,只是同在一处长大,又经常搭档做任务,所以关系比其他人好些。
她们会互相交托性命,却不会互相分享心事,或许是因为在此之前她们也并没有什么难言的心事。
所以一时间十三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没有以前那么忙碌了,感觉有些不适应。”
听到这话,十九望天感慨:“你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吧,能有这么长的假期多惬意啊。”
不过她就是随口一说,真要让她们互换她还不乐意呢。
十三当然也知道她在开玩笑,像她们这种身份的人得了清闲未必是件好事。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直到太阳西沉,天光彻底寂暗。
十三起身:“我先回去了。”
“哎等等——你晚上不是没事吗?多陪我坐一会儿呗。”
“行啊。”她又坐回她旁边,“那我等会儿晕了你记得给我送到医护站去。”
十九:“……”
她的眼神很真诚,没在说假话。
“你这毛病还有定时功能啊?”
“那倒没有。”十三转头看向黑沉的天空,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只是日出和日落只能看见一个。”
十九承认自己有点同情她了。
看看这什么破毛病啊,都给孩子整得快抑郁了。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开点,至少这样一来你就没有失眠问题了!”
“……我本来就没有。”
最后十三还是留下陪她了,月上中天时,睡意先一步笼罩了她的大脑。
她的头磕到了墙面,声音很小,十九回头打量了片刻,咕哝道:“这是和睡了还是晕了……”
她轻轻推搡了一下,人就歪向了另一边,差点滚下楼梯,吓得她赶紧捞回来,把她的头枕在自己身上。
确定了,绝对是晕了。
探了一下呼吸,确保还活着,十九就让她靠着自己安心睡了。
她拎起地上的饮料在她面前逛晃了晃:“喝完这罐再送你去行吧?”
十三没回答,她就当她同意了。
*
第二天从医护站的床上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十三心无波澜,叠好被子就出门了。
她还要去新来的医生那里报到。
路过其他病房的时候,她看见几个医生围着一个人在治疗。
这场景并不少见,可她却莫名有些心慌。
她趴在玻璃窗上看,只能看到白大褂在眼前晃来晃去,里面的仪器有规律的响着,血迹挂在床边,欲落未落。
她不知道那是谁,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十三心不在焉地走出医护站,迎面被人叫住了。
“十三,boss让所有人去外场,你也赶紧过去。”
外场,那里是日常训练的地点之一,场地广阔,足以容纳下基地所有人。
老板平时不会去那儿,除非是为了……训诫。
想起病房里那个被抢救的人,她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赶到外场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但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敢说话,哪怕老板还没有来。
她站到自己的位置上,不敢问,也害怕问。
零三他们就站在她面前,看见她来了也是面无表情的,可她仍然感觉到了他们不同寻常的情绪。
稍等了一会儿后,老板出来了,她带着一个浑身是血,完全看不出模样的人站到了所有人面前。
那一刻,十三又耳鸣了。
她看见老板的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什么,但她什么话都听不见,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她心脏处蔓延开来。
汗珠流进了她眼中,她眨了眨眼,又滴落下去,眼前只剩下一抹血色的身影。
耳鸣的感觉逐渐褪去,她依稀听见老板说到了“叛逃”。
她叛逃了,然后被抓回来了。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回荡,让她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血人”耷拉着身子,才站了一会儿脚下就积起了一滩血水,她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看似暴露在阳光下,实则永远堕进了黑暗中。
“十三!”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向前倒去,被人接住了,
黑暗中,她听见了仪器的滴滴声,身边有人来来往往,继而脚步声、说话声,开始变得嘈杂而清晰,可她的眼皮沉重得睁不开,意识也没有完全清醒。
各种杂乱的记忆被暴力塞进了她的脑子里,她见过的,没见过的,熟悉的,陌生的,全都在她脑中窜来窜去。
“呕——”
十三撑起身子吐了一地。
但她一直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只吐出了一些胃液。
吐完后还是头昏脑涨的,仿佛有人用了一把大铁锤在她脑袋里乱捣一通,她趴在床边虚弱地喘着气。
医生闻声而来,指挥人有条不紊地处理好污物,让她平躺后开始给她检查身体。
“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她微阖着眼,小声回答:“头……还有心脏。”
医生翻看着她的病历,脸上表情越发严肃。
“虽然你昏迷的原因我们至今还没查清,但是这段时间你的身体状况一直很稳定,按理来说不会刚醒来又晕倒。”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你了?”
十三想起了那个浑身是血的人。
尽管已经被折磨得看不清长相了,但她还是能认出她是谁。
零一。
对她照顾有加的一个姐姐。
可是她叛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