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贾张氏被打得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脑袋嗡的一声巨响,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直接从炕沿上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早上的恐惧和疼痛瞬间如同潮水般回笼,甚至更加汹涌。她浑身剧烈地哆嗦起来,捂着迅速肿胀起来的脸颊,疼得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连哭嚎都不敢大声。
“我……我这就去……这就去做饭……”贾张氏带着浓重的哭腔,声音含混不清,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小跑着冲向了厨房的方向。
那狼狈又恐惧的样子,生怕慢了一步,傻柱的巴掌又会如同跗骨之蛆般落下来。
缩在角落里默默擦桌子的秦淮茹,肩膀猛地一缩,手里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溅起几点水渍。她赶紧弯腰捡起来,头埋得更低了,身体微微颤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仿佛自己只是屋里的一件冰冷的家具。
傻柱看着贾张氏屁滚尿流跑开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角落里噤若寒蝉、几乎要缩进墙角的秦淮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慢慢走到桌边,拉开凳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凉白开,“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似乎稍稍压下了一些心头的火气和奔波一天的疲惫。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搪瓷缸子,心里却转过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这日子想要过下去,想要不被人吸干最后一滴血,看来就得这样。有些人,你不让她知道疼,她是永远不会老实的。这规矩,既然立下了,就得时刻让她记着。
厨房里很快传来贾张氏乒乒乓乓、明显带着慌乱和恐惧的忙碌声,还有锅碗瓢盆碰撞的刺耳声响。傻柱把搪瓷缸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在这寂静压抑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有分量。
没过两天,四合院里就传开了。
大中午头,阳光正好,院子里几个老娘们儿凑在水池子边上,一边搓洗衣裳,一边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
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贾张氏正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大木盆,里面堆满了脏衣服。
她那张脸,虽然消了点肿,但青紫的痕迹还没完全褪去,眼泡子也耷拉着,看着就一副没精打采、受尽磋磨的样子。
她吭哧吭哧地搓着一件油乎乎的工服,动作笨拙又带着点显而易见的怨气,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着的恐惧,让她不敢有丝毫怠慢。
“哎,看见没?老虔婆今儿个又洗上了。”一个胖乎乎的嫂子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努了努嘴。
“可不是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贾张氏这辈子伺候过谁啊?也就以前贾东旭活着的时候,做做样子。”另一个瘦高个撇嘴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贾张氏听见。
贾张氏身子一僵,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头埋得更低了,假装没听见,只是搓衣服的力气更大了些,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还不是让傻柱给收拾了?听说那天打得哟……啧啧,秦淮茹脸上现在还带着伤呢。”
“何止啊,听说贾张氏也被扇了好几个大嘴巴子,打得满地找牙!”
“真的假的?傻柱能下那么狠的手?”有人表示怀疑。
“千真万确!我家那口子那天就在院里看着呢,傻柱那眼睛红的,跟要吃人似的!贾张氏刚想撒泼,‘啪’就是一个大耳刮子,老实了!”说话的人比划着,一脸的后怕又带着点兴奋。
“活该!让她以前老是占傻柱便宜,还把人家当驴使唤!”
“就是,现在知道厉害了?晚了!这回啊,傻柱是真被惹急了,听说是为了孩子的事……”
“嘘……小点声,让人听见……”
贾张氏蹲在那里,后背绷得紧紧的,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太阳晒的,是臊的,也是气的。可她现在一个屁都不敢放,生怕那几句议论传到傻柱耳朵里,晚上回去又是一顿好打。那几巴掌的滋味,她是真的怕了,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
这时候,黄智超陪着何雨水也走进了院子。
何雨水刚从单位回来,脸上还带着笑意,想跟哥哥说点事。黄智超手里提着点东西,是给傻柱捎的。
两人一进院门,就看到了水池边那扎眼的一幕。
何雨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蹲在地上、显得有些狼狈和畏缩的身影,几乎不敢相信。
“那……那是贾张氏?”她下意识地拉了拉黄智超的胳膊,声音里充满了震惊。
黄智超也愣住了,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没错,虽然脸肿着,样子也颓丧,但那身形和那股子劲儿,确实是贾张氏。
再看看旁边几个邻居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样子,还有贾张氏那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黄智超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她在洗衣服?”何雨水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给我哥洗?”
这简直比让她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还难。贾张氏是什么人?那是恨不得别人把饭喂到她嘴里的主儿,什么时候干过这种粗活?
“看样子是。”黄智超眉头微蹙,目光扫过周围邻居的表情,又落在贾张氏身上,“而且,你看她的脸……”
何雨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贾张氏脸上那明显的淤青和肿胀,心里猛地一沉。
她再联想到前几天哥哥回来时那阴沉得吓人的脸色,以及秦淮茹那几天都没怎么出门,偶尔露面也是低着头、眼角带伤的样子……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猜测浮上心头。
“哥……我哥他……”何雨水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扭头看向黄智超,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他到底怎么了?这还是我哥吗?”
印象里那个虽然冲动、爱打架,但对贾家总是心软、甚至有些“愚善”的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能把贾张氏收拾得服服帖帖,甚至动手打人打成这样?
黄智超看着何雨水震惊又茫然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复杂。
他也没想到,傻柱的变化会这么大,这么……彻底。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醒悟”了,这简直像是换了个人,透着一股子让人心头发冷的狠劲儿。
院子里的议论声还在继续,贾张氏搓衣服的声音也还在继续,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