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峰宣布退出本届选举的消息是跟着辞职的消息一同传出来的。
不用问也知道,简律两家一定是商量过的,在前途跟全家性命之间,当然是选后者。
这也是律政安的意思。
毕竟陆彦翀手上可不止简家的黑料,那些个足以摧毁两家根基的腌臜事,别人挖不到,野路子的陆彦翀可以。
简单来说就是丢卒保车。
况且,真的把陆彦翀逼急了,他会做出什么事,大概都能预想到。
北州政府至始至终都是站他那边的,要是因此跟北州政府交恶,简峰就算上任,也是个麻烦事。
不得不说,秦安婷给陆彦翀留下的北州这条路,真的是明智之举。
看在北州政府的面子上,只要他不主动犯错,那他就会一直安然无恙,肆意妄为。
“机场有专机,等接回沁宜,我安排车送你们去机场,曼莱是留不得了。”
头发花白的律政安一脸严肃地对着女儿女婿说道。
简峰垂着脑袋没有发表意见,他也不敢有意见,只淡淡说句:“用不上安排车,陆彦翀说直接在机场交人。”
这是料到了律政安会让他们跑路。
倒是简母情绪明显激动,“爸,简峰已经退出选举也不再担任内阁职务,怎么我们就非得走呢?”
“不走留在这儿等死?”律政安看了一眼女儿,“你以为陆彦翀只让简峰放弃官途是在忌惮我们?他那是不愿意破坏他自己的平静,所以才给你们这个机会,否则沁宜当晚就已经是具尸体了!”
简母不服气,“他陆彦翀再厉害,到底也只是个民,您就这么怕他?”
律政安不悦女儿的态度,但也只是脸色沉了两分,“一个做事不讲规矩的疯子,曼莱政府联合南亚政府明里暗里试探他手里的武装体量,探出个什么来了?别说体量,他的基地在哪儿都不知道,他要想暗杀谁,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以他现有的身份,加上北州政府撑腰,除非抓到板上钉钉的证据,才有那么一点可能扳倒他,但你抓得到吗?就为了这么一点的可能,就堵上自己的命,值得吗?”
“那我们就只能这么妥协了?可是这次妥协之后,以后次次都要我们妥协的,您就算送走了我们一家,那大哥一家呢,您呢?”
律老爷子叹了口气,望向楼梯口站着抹泪的夫人,这个家啊,本来在曼莱是风光无限的,现在支零破碎,还弄了把刀在头上悬着。
说到底,就是不能招惹陆彦翀。
“你们走之后,陆彦翀就不会再发难。”
这句话其实挺伤人的,耷拉着头的简峰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看向自己的丈人,“爸,当初是您做主要沁宜跟程家联姻,如果没有这事儿,我们何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现在沁宜在陆彦翀手里,您把我们一家三口当成麻烦,迫不及待想送我们走,您觉得合适吗?”
律政安被女婿诘问,眉间浮现森然,随后又涌现出愧疚,“说起来是我做错了,当初就不该给沁宜那孩子希望,谁晓得程家那小子会跟陆彦翀的女人发生交集。”
要不是他当初斩钉截铁地表示,简沁宜哪会动心思,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原本多好的孩子啊。
说到这儿,简母情绪又激动起来,“程家老爷子呢,这事儿因他孙子而起,现在他们家就隐身了吗?”
听到这话,律政安也隐隐有动怒的架势,出事之际程清林倒是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但也仅仅只是一个安慰的电话。
人都是利益动物,尤其是像程清林这种驰骋商场的老狐狸,更懂得利益驱使,简峰倒台,律家也岌岌可危,程清林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头还跟他们捆绑在一起。
其实不然,程清林原本没想把事做得这么绝,律政安在位时给程家行了多少方便,他就算再忘恩负义,也不会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实在是那晚的惊心动魄程京南看了个明明白白,他对简沁宜的恨意比起陆彦翀只多不少,哪怕陆彦翀决定放过简沁宜,他也是想要简沁宜命的。
程清林不得不跟孙子做了妥协交换,他跟简律两家划分界限,程京南也不掺和后续的事情。
陆彦翀说话算话,三天之后亲自把人送到简峰面前。
当天中午,曼莱机场。
“陆总说的我都做到了,也希望陆总可以言而有信,不再为难我们一家。”
丢了职位的简峰再面对陆彦翀时,底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律政安舍了他们一家,在他宣布退出选举并辞职时,墙倒众人推的他,网上出现了一系列关于他在位期间的暗箱操作。
这都是对家的手笔,但难保没有对面这个漫不经心抽着烟的男人的参与。
简峰以为自己将杀意掩饰得很好,殊不知,在陆彦翀看来就是个跳梁小丑。
懒散地弹掉烟头,陆彦翀说:“当然,我这个人最忌讳出尔反尔,简部长放心。”
放个屁的心。
他也好意思说他最忌讳出尔反尔。
简峰在心里骂着,嘴上说道:“那就请陆总让人把沁宜带过来,从此往后我们互不相干。”
陆彦翀懒得计较他的心口不一,朝身后的阿淮使了个眼色,随后迈巴赫后面的私家车上,尤金拉开后座车门,简沁宜从车上下来。
看着短短三天就瘦到骨瘦形销的女儿,简峰怒从胆起,他也带了保镖,可面对只带了两个人的陆彦翀,他还是不敢发作。
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希望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跟陆总相见的一天。”
如果有,那一定是陆彦翀的死期!
简沁宜神情恍惚,全然没了往日的优雅从容,简母忍不住从同行的保镖车上冲下来抱住木讷的女儿。
“那就祝简部长一路顺风了。”
陆彦翀似笑非笑的样子讽刺极了,说完还朝着简峰挥了挥手。
简峰还在竭力隐忍,身旁的简夫人却一瞬失了控,不知道冲谁吼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