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无疑是桩美差,唐庆来满心盘算着能借机大捞一笔。怎奈天公不作美,断断续续的冬雨给行军带来了诸多不便,道路泥泞不堪,好好的美差变成了折磨人的苦差。
士兵们的处境愈发艰难,他们已经连续三天没吃上一口热乎饭了。饥饿、寒冷,再加上疲惫,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得他们直不起腰。疾病也在队伍中悄然蔓延,许多士兵身体虚弱,抵挡不住病魔的侵袭。
截至目前为止,已有近千名士兵因为疲惫与疾病交加,体力不支,不得不掉了队。望着那一个个倒下的身影,唐庆来的眉头紧紧皱起。此时整个部队的战斗力,经过这番折腾,恐怕连原本的三成都不剩。
不过,好在今天就能赶到洪头镇。一想到洪头镇,唐庆来的眼睛里便闪过一丝贪婪的光。他计划着,到了那儿,先剿了当地驻军的武装。之后,便让手下的兄弟们在当地富户的身上狠狠刮一层油。当然,他心里清楚,大头肯定得孝敬给李督军,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只有这样,以后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捞好处。但即便如此,自己作为具体办事的人,能截留下来的好处也相当可观。
想到这儿,唐庆来嘴角不自觉微微一抽,脸上差点就浮现出得意忘形的笑容。他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强压下满脸的欣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心思。
就在这时,之前那架飞机在空中呼啸而过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如同一条冰冷的小蛇,悄然在心底滋生。理智告诉他,那架飞机不过是麻尾机场的飞行员在进行日常训练,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可这股不安的情绪,却像是生了根一般,如影随形,怎么也驱散不掉。
随着大半支队伍逐渐越过蒜岭,唐庆来的心跳愈发急促。他觉得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凝重起来,每一丝风的拂动,每一片树叶的摇曳,都像是隐藏着某种危险。他不断扫视着四周的山峦和树林,眼睛瞪得滚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们,让他觉得极为不适。
突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打破了寂静,像是死神的号角。一枚炮弹在队伍前方不远处炸开,火光冲天,掀起一片尘土和血肉。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伴随着士兵们的惨叫,一幅惨烈的画面瞬间展开。
“有埋伏!”唐庆来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愤怒。然而,士兵们早已被这突然的爆炸吓得乱了阵脚,他们如同没头的苍蝇,四处奔逃。有的朝着前方盲目地冲去,有的则往回跑,相互碰撞、推搡,现场一片混乱。
此刻,这片略显开阔的荒地,已然化作了北洋军的夺命陷阱,开始无情地吞噬着他们鲜活的生命。大半支北洋军队伍,就这样毫无察觉地踏入了包围圈。刹那间,寂静被彻底打破,炮弹接二连三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那巨响仿佛要将天地撕裂。每一次爆炸,大地都随之剧烈颤抖,如同遭受了一场可怕的地震,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弹坑就此在大地上炸开,好似狰狞的伤疤。
与此同时,机枪子弹如密雨般呼啸穿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夺命的弧线。子弹打在满是泥泞的地上,溅起串串浑浊的泥水,所到之处,北洋军士兵们就像被狂风扫过的麦秆,纷纷无力地倒下。步枪射击声交织成一片紧密的火力网,清脆的子弹出膛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各个攻击单元宛如训练有素、冷酷无情的屠夫,严格按照舒尔茨战前精心分配的目标,展开了疾风骤雨般的凶猛攻击,不给北洋军丝毫喘息之机。
战斗刚一开始,保安旅这边便是一记直捣黄龙的致命打击,目标直指北洋军的指挥系统。埋伏在附近各个制高点上的一百名精确射手们,眼神犹如鹰隼般锐利、专注,目光透过莫辛那甘狙击枪上的瞄准镜,稳稳地将第一轮攻击目标牢牢锁定为北洋军中的各级军官。
在多数北洋军士兵还沉浸在行军的疲惫与松懈中,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之时,一颗颗子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穿透了那些指挥官的头颅或胸膛。一时间,血花四溅,那些平日里在军中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将官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便纷纷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唐庆来仅仅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警告,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几发子弹便精准地找到了他。瞬间,他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还没来得及发出更多的声音,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软绵绵地倒下,一命呜呼,匆匆向阎王爷报道去了。随着唐庆来等一众军官的倒下,北洋军的指挥体系瞬间崩塌,陷入了彻底的瘫痪。
整个战斗进程如同一场来势汹汹的疾风骤雨,短暂却又无比残酷。战斗开始仅仅一分钟,沿着官道附近的数个丘棱后方,引擎的轰鸣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战场上短暂的寂静。十辆装甲车,宛如十头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钢铁巨兽,从隐蔽处霸气地驶上主路。
装甲车的厚重车轮碾压过湿滑的泥土地面,溅起大片浑浊的泥水,洒落在周围的土地和北洋军士兵们的身上。车身两侧的机枪口,火光闪烁,如同一双双喷吐着死亡火焰的恶魔之眼。密集的子弹,如汹涌的潮水般朝着慌乱的北洋军疯狂倾泻而去,编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机枪手们则疯狂地扣动扳机,身体随着机枪的后坐力微微颤抖,将一颗颗子弹无情地射向敌人,无数子弹如脱缰的野马般飞驰而出,收割着北洋军士兵们的生命。
在装甲车凶猛火力的强大压制下,北洋军士兵们的抵抗愈发微弱。他们的身影在枪林弹雨中显得如此渺小而脆弱,接连不断地倒下,鲜血汩汩流出,迅速将冰冷的地面染得通红,那鲜艳的红色在战场上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