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是,皇上仅仅在外留宿了一晚,便匆匆返回了园子。若真如她心中所忧,多逗留几夜,那她在漫漫长夜里凝视着皇上的背影,又该是如何一番滋味?
慕容硕察觉到她异样的目光,心中不禁泛起涟漪,暗忖这究竟是何等复杂的眼神?
章天爱终是按捺不住,轻声询问了皇上。皇上目光温柔地望向她,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不过是饮了几盏酒,心中念着你,身子乏了,便早早歇下了。”
言罢,他眼神不经意间掠过那些宫嫔,她们一个个盈盈一握的细腰,在烛光下更显婀娜。而眼前的她,腰身虽不及她们那般纤细,却自有一番韵味。
章天爱听后,心中大石落地,对于其他细节,她并未过多追问。然而,宫中的流言蜚语却如野草般疯长,兰嫔、宁嫔、慧贵人等皆曾试图挽留圣驾,她们以杨柳细腰为饵,企图吸引皇上的注意。
所幸,皇上最终还是踏入了皇后的寝宫,未被那些心机深沉的女人所诱惑。皇后得知此事,自是满心欢喜。
章天爱并未亲自去向皇后请安,只是暗中派人留意着园中的动静。她发现,不论是宫女还是嫔妃,皆开始刻意束腰,似乎都在等待着皇上的垂青。
她虽也暗中观察皇上,见他似乎并未过分留意那些细腰女子,但心中仍有一丝隐忧,尤其是想到皇后、淑妃、慧贵人等人,她不禁揣测她们私下里是否已在议论她良妃身孕渐显,腰身难再复昔日之纤细,而皇上却素来偏爱细腰女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章天爱逐渐放下了这些纷扰,转而专注于养胎。毕竟,她们暂时都不会再回那繁琐复杂的宫中。
林家人曾来访一次,其中尤以她那庶妹最为热切,多次向李嬷嬷等人打听,能否留在园中陪伴她,言辞间满是孤单与渴望。
章天爱心中暗叹,这妹妹的心思,她岂能不知?只是,她终究没有见她们,皇上也未曾踏足此地,林家人最终只能悻悻离去,临行时,那庶妹仍频频回头张望,眼中满是不舍。
林家人离开后,便在京中购置了一处宅邸,安顿下来。林家大老爷与二老爷也分别被安排进了礼部和户部任职,一时间,林家在朝中的地位似乎稳固了许多,再无人敢轻易非议。人们只说皇上宠爱良妃,连带着对林家也多有照拂。
章天爱在养胎的日子里,心境愈发平和。
贺府的那位大姑娘也收敛了许多,一门心思扑在了麻辣烫的生意上。
某日,皇上忽然提起此事,问章天爱:“那丫头的事,你还不打算处理吗?”
章天爱微微一笑,望着皇上道:“且再看看吧。”
皇上闻言,只是轻轻颔首,道:“那便依你。”
时光荏苒,皇上依旧日日前来探望,即便有事耽搁,也会隔上一两日便来。
而东宫之中,太子慕容慎行也得知了良妃有孕的消息。他听后,面色如常,仿佛未曾听闻一般,只是默默地看着汇报之人,整日未发一言,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
夜幕降临,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
他深知自己此刻被困于东宫,手中无权无势,即便心中有万般不甘,也无法改变什么。
良妃有孕又如何?他若想让她流产,简直是痴人说梦。他只能按照父皇的意愿,去宠幸那些女人,去读书写字,去扮演好一个太子的角色。
与此同时,章天赐也收到了母亲的信件,并从东宫中的女人那里得知了良妃有孕的消息。那些女人似乎故意说给她听,尤其是罗府送入东宫的那位宁安侯府的女人,更是添油加醋地描述了皇上对良妃的宠爱,以及因她有孕而特意留在园中的事情。
章天赐听后,心中五味杂陈,她望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为何章天爱那个蠢货大姐能如此轻易地怀上孩子,而她却迟迟没有动静?她愤怒地撕毁了信件,却又觉得不解恨,只能将满腔怒火发泄在那些无辜的纸张上。
东宫中的女人们,如罗良媛、张侧妃等人,也开始私下议论此事。她们或嫉妒、或羡慕、或幸灾乐祸,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东宫的氛围愈发复杂。
转眼间,八月已过,九月悄然而至。一年中八大节日之一的重阳节即将来临。
在此之前,还有七夕节,只是那时章天爱尚在宫中养病,未能亲眼目睹宫外的热闹景象。她只听说,那日宫中的女孩子们会换上新衣,对着月亮穿针引线,祈求心灵手巧;还会用喜蛛来乞巧,以求婚姻美满。
而重阳节,更是古已有之的传统节日。农历九月初九,二九相重,故称重阳。古往今来,人们都有登高的习俗,因此重阳节又称“登高节”。
此外,还有重九节、茱萸节、菊花节等多种称呼。由于“九九”谐音“久久”,寓意长久,因此人们常在此日祭祖、敬老。
在重阳节前夕,皇上等人便提前返回了宫中。
而章天爱与贤妃等人则依旧留在园中。重阳当日,她们一同登高望远,赏菊品酒,度过了一个愉快的节日。
午后,皇上离宫返回园中,看到章天爱,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他牵着她的手,一同登上山顶,采摘菊花,还将一朵菊花轻轻插在她的发间。
章天爱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哑然失笑,这插花的模样,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下山后,皇上命人抬来轿子,亲自将她送回寝宫。章天爱泡了一个热水澡,身心皆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此刻,她腹中的孩子动得愈发频繁而有力,偶尔还能看到一个小脚丫踢过来。她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心中充满了母爱与期待。
皇上则在一旁拿起书本,继续为她念诵。念完后,他轻轻抱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肚子,眼中满是柔情与宠溺。
重阳节后,时光如梭,转眼间便到了十月末,紧接着便是冬猎的季节。
章天爱的肚子已经大如箩筐,行动愈发不便,就像是体内被悄然植入了一颗饱满的皮珠,瞬间膨胀开来,让她的身形悄然变化。至于他人如何看待,她已无暇顾及,只觉自己日益丰腴。
她的目光无法在自己的手、臂膀以及双腿上停留哪怕片刻。是的,她连一眼都不愿再看。
李嬷嬷与春梅却仍坚称她风采依旧,美丽不减。然而,即便她再如何自信,也无法全然相信她们的溢美之词。
更何况,皇上的到来,也未曾流露出丝毫的嫌弃。
反倒是她,渐渐地对皇上的探访产生了抗拒。
她深知,前贵妃以及她那名为章天赐的妹妹,孕肚应比她更为显着。她们应已怀孕七八个月了吧,比她早了那么一两个月。
只是,身在宫外,她无从得知确切的消息,也无法亲眼目睹。李嬷嬷也说,未曾听闻宫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至于章天赐这位二妹,似乎一切安好。
她也曾向皇上提及此事。皇上只是淡淡地回应,或许她们即将临盆。
章天爱深知自己如今行动愈发不便,时常感到腿部抽筋,久站也会感到不适,因此无法参与即将到来的秋狩。无需皇上开口,她便主动提出了放弃。
而皇上也坦言,他本也不想去,但秋狩与冬猎不仅是狩猎的时刻,更是会见各国使臣的重要日子,他无法缺席。
对此,章天爱表示理解,并鼓励他去。
“皇上,您尽管去吧。臣妾会在园中等您,等您归来,再带臣妾回宫。”
“嗯。”慕容硕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
看着皇上这几个月来的种种表现,章天爱心中倍感安慰。
“朕会尽快归来。”慕容硕轻抚着她的肚子,仿佛能感受到里面生命的律动。
章天爱轻轻应了一声,腹中的小家伙此刻却异常安静。它时而活泼好动,仿佛要打破肚皮;时而又沉寂无声,仿佛沉睡在宁静的深海。
“此刻这小家伙倒是安静。”
“希望它以后也能如此乖巧。”慕容硕轻声说道。
章天爱则对着肚子轻声道:“听到了吗,我的小皇子,或是小公主?”
“嗯。”慕容硕再次凝视。
那一夜,他们促膝长谈。
为了确保她的安全,皇上决定带走所有随行人员,但也会留下大批侍卫守护园子,同时留下贤妃与婉婉相伴。
婉婉在她们的帮助下,已经选好了亲事,只等赐婚的旨意。
至于皇宫那边,皇上也早已安排人手监视,以防不测。
章天爱表示理解,并事后询问了贤妃与婉婉的意见。她们都愿意留下陪伴她。然而,她却觉得没有必要留下这么多人。
贤妃与婉婉还想说些什么,但章天爱却坚持让皇上带走她们。皇上虽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她。
“真的不需要,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皇上欲言又止。
最终,所有人都离开了,前往秋狩与冬猎的场地。章天爱没有送别,只是独自留在园中,吩咐李嬷嬷她们晚上要格外小心。
然而,没过几天,宫中便传来消息:太子妃早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