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神树的内部,青金双色的大阵上神明坐高台。
青铜树上镌刻的铭文越多,神明的身上的神辉越淡,像朝阳破云前,山巅最后的雾霭。
“明天,你们不必再来了。”
“……”
“为何要如此伤心?你当知,我并非真实。”
‘青鸾’微微偏头,去看青年低头后微红的眼角,她不过是历史的一刹那,是时代的遗孤,是双方记忆融合出来的剪影,是真正青鸾的亿万分之一。
“吾与那些假形,本质并无多少不同。”
阴阳的秩序不该被逆转,世界上也不需要两个‘青鸾’。
她和化身还是不同的,倒是和那个徒有其形的凤凰近似,最开始,祂也是有着微弱的属于自己的神智的,但最终不堪重负崩毁了。
没有来自本体的祝福与庇佑,小世界孕育出的灵魂要担负起洪荒生灵的位格,很难,哪怕祂并非完整的生灵。
天道当初太急也太贪心了,造神时,没有彻底剥离属于洪荒的灵韵。
但在多次重塑之后,那具壳子仿佛被诅咒了一般,再也生不出属于自己的灵性,成了一件强大的兵器,是极好的降神之壳。
……
张云山抬头,冲尊上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那,我叫张徐山、张梓山、张石山他们下来与您告个别,瞒着的话,他们之后可是要揍我的。”
青年故意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真的会很痛的。”
“可。”
喜欢养漂亮蛾子的小孩,似乎也真的有些娇气,不过,娇气些也可以。
“我这就去叫他们。”
张云山转身后又扭过头来,颇为认真的问道:“尊上,若有下次见面,您会想要什么礼物?”
虽然是不一样的尊上,但大祭时的尊上看起来真的太落寞了。
‘青鸾’轻轻的、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睫,礼物……
“吾不知道……”
“而且,再与吾重逢,并非好事。”
除非代表灾祸的鬼门重开,青铜神树污染异变,不然祂不会再次从历史中走出来。
祂是神鸟青鸾的留下的一抹烙印,随着时间与历史纠缠在一起,是只有当秦岭真的濒临失控时才会出现的后手。
这次,为何出现了呢……
有人闯进了祂的梦境,有人在真切的呼唤祂,吵得祂心慌慌的睡不着。
在他们和青铜神树共鸣,看到青铜树的诞生的时候,祂也看到了他们的记忆。
他们记忆里的相处,是那般的自然亲近。
那就……出去看看吧……
他们受伤或死亡的话,未来的自己应该会难过的吧……
张云山彻底转身,定定的望着有些茫然的尊上,颇为执拗的又问了一句:“那您喜欢那枚三色莲蓉荷花酥吗?”
“啊,那我就期待一下下次醒来,你带给我的荷花酥了。”
看着执拗的小麒麟崽子,‘青鸾’眼中多出几分无奈。
“我下次给您带五色的荷花酥。”
“好。”
‘青鸾’弯了弯眉眼,那为了下次的重逢,要好好的活着呀……
张云山匆匆的顺着高度和缓的阶梯离开。
每一次,每一次都被尊上护在身后,这种无能感觉,真的让他们好不甘。
他们也想把尊上护在身后,也想为尊上做些什么,也想让尊上开开心心的放松一下。
“尊上。”
张徐山、张梓山、张石山他们这次难得一起下来,齐声见礼。
‘青鸾’想要偷偷捏捏眉心,也不知道张云山和他们说了什么,三只漂亮的小崽子一起红着眼眶眼巴巴的望着她,好似被她狠狠地欺负了一顿还不敢说一样。
张石山拿出一个漂亮的小瓶子:“尊上,你想喝酒吗?”
张徐山、张梓山瞪大眼睛看向这个名字很老实,日常也看起来很老实的家伙。
你个浓眉大眼的奸诈鬼!!!你大胆!!!
上上次你带了咸口的点心,上次你送了一条亲手打的络子,这次你又掏出一瓶酒来!!!
看着每每独树一帜、屡屡抢跑的小伙伴,张徐山和张梓山气的想和他绝交三天,以示割袍断义。
“尊上,我这儿有桃子酿和杏干。”
“尊上,我有带糯米酒,还有鱼皮花生。”
张徐山和张梓山的对视,也抛却了彼此间的聊聊情谊,都是奸诈鬼。
唯独张石山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两个学人精。
‘青鸾’真的有些想要扶额了,这么暗戳戳闹腾的小崽子,未来的她到底是怎么……怎么看怎么欢喜的啊?
她还没说她要喝酒吧?
浅粉色的酒液倒在浅浅的白玉酒盏中,映着周遭的光辉,撒着金色的星子,看起来着实漂亮。
似乎……也很好喝……
嗯,甜甜的,不辣,还有一丝樱桃的果香……
嚼嚼嚼~!
这个甜咸口的肉脯也挺好吃的……
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过过嘴瘾呢,要不今天就把小崽子们的上供都收下吧,好歹也是后辈们的一番心意,不好辜负……
……
张启灵出了秦岭,备份的记忆被重新封存。
房间里,擦着头发的小族长,和委屈巴巴从背包里爬出来的漂亮蛾子,大眼瞪小眼。
张启灵:盯……
(▼-▼)……
变异白玉蛾蛊(抖抖翅膀):饿饿、饭饭……
张启灵:盯……
(▼-▼)……
变异白玉蛾蛊(偷偷退回去一些,扒着背包边边):嘤~!怕怕、委屈……
(╥╯^╰╥)……
小发鬼:心累,这个家没我得散!!!
啪~!
一本张云山手写的小册子,被下发鬼从背包里抽出来,扔到张启灵的眼皮子底下。
《变异白玉蛾蛊培育与观察手册》
特殊的张家密文端端正正的写在封面上,是他们家的人会干的事儿。
拿看似正式又特殊的密文,去写八卦和奇闻杂记,以及一些其他不重要的事。
当外人费劲巴拉的破解后,常常被正式内容梗到心塞,气到吐血。
他记得,在诸事杂记里,好像好看的过一回儿,有前辈拿特殊密文写了一整篇骂人的话,又用特殊渠道给传递了出去。
当族里顺着半路丢失的信件找到那放不知死活的势力头头的时候,他们还在对信件进行二次破解,快要把那一篇骂人的信分析出花来了,他们坚信通篇的污言秽语都是障眼法,重要信息一定就藏在文字中。
可怜一下负责破译的情报人员,听说第一个呈上翻译的情报员,被当场砸的开了瓢还降了职。
多亏小发鬼不知道麒麟子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不然她高低得呵呵几声,就这些事儿记得清。
变异白玉蛾蛊看着突然被放到床边凳子上的小瓶花蜜,怯生生的摇摇羽毛状的触须,看着还在盯着它的新主人。
变异白玉蛾蛊:它现在是可以爬出去吃饭,还是不能啊?
张启灵看着这只漂亮的大扑棱蛾子,伸手将背包彻底打开,将蛾蛊从里边用手托出来。
变异白玉蛾蛊被张启灵轻轻的放到凳子上,点点小发鬼拿出来的花蜜。
将头发三两下擦干,张启灵打开了那本《变异白玉蛾蛊培育与观察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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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灵:希望这只漂亮的蛾子,能够皮实好养一些……
张启灵:太娇气的,他们应该不会给,自己也不会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