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岳连河怔愣失神那会儿在想什么。
激动?兴奋?亦或者心酸?
少年得志,中年失志,临老了都认命了,却看见了重逐武道的希望。
多年的执念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待岳连河回过神来之时,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是喜极而泣,是苦尽甘来。
宋玄清一脸莫名的看着又哭又笑的岳连河。
这么激动?
要不是他清楚的知道神祭反馈给岳连河的修为对他来说还不足一个小境界的十分之一,他都要以为岳连河借助神祭突破一个大境界了。
宋玄清不太清楚岳连河的那些往事,也没听他主动提过。
神祭反馈的那些修为多寡不重要,重要的是,岳连河发现自己可以凭借神祭,提升修为,重逐武道。
而且岳连河并不觉得这一次小神祭反馈的修为少。
他距离第四境中期还有不多不少的差距,再来十次八次小神祭,也就差不多能让他突破到中期了。
按照一月一次的频率,也就不到一年。
到了他这个境界,一两年破一个小境界的速度可不慢。
甚至可以说非常快了。
岳连河暗自想,他虽然现在年纪不小,但第四境武师本就可活二三百年,以他现在的年纪,够他活到神祭积累冲击第五境的时候。
没事,虽然他现在看着年纪大了,但他还是很能活!
岳连河感觉自己仿佛重拾了了年轻时的心气。
神祭已经结束,岳连河收拾好心情,抹去泪痕。
转过身,见下面的武馆弟子整体都有不小的提升,心中虽有些许惊讶,但并没有多意外。
以玄清公的能耐,莫说这点提升了,若是玄清公愿意,直接拔高武师一个大境界估计都是轻而易举。
岳连河现在很理解古神会了,遇上玄清公这般仁慈又强大的神灵,想追随其左右,那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岳连河面上不露丝毫情绪,朝武馆弟子们道:“回去好生巩固修为,莫要辜负玄清公赐下的恩泽。”
“是,岳师!”
打发走弟子们,岳连河亲手收拾现场。
先整理好祭台,这以后还要用呢。
而后将神像再请回神堂。
待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下来。
武馆中点起烛灯,刚才接受过神祭反馈的弟子们正是情绪高涨的东西,连夜打磨修为。
岳连河将神像请回神堂后,没急着走,而是再次在神像前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大响头。
玄清公予他的,不是简单的神祭之术,而是再造之恩。
磕完头,岳连河说起自己的经历来。
他出身万安县,普通商贾之子,但武道天资过人。
少年时意气风发,行走江湖,后面却在与人争斗之中,损了根基。
命是保住了,武道修为却再也无法寸进,能保住修为不下滑就不错了。
那一年他二十七岁,第四境初期。
若说天资高到傲视整个淮云府倒不至于,但在淮云府也确实是别人口中的少年天才。
而后在外奔波多年,寻找修复根基的办法,却不得其果。
一直到花甲之年,认命归乡,在万安县创立青云武馆。
“玄清公的再造之恩,岳连河没齿难忘,日后有任何我能为您效力的,绝无推辞!”
宋玄清终于明白,为什么岳连河对神祭的反应那么大,那么激动了。
他仔细看了一下岳连河的经脉丹田。
嗯,确实是有点问题。
但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除开神祭,他的净蕴宝盏也能为岳连河解决这个问题。
彻底解决,修复根基的那种。
只需要一丝凝结的水雾就行了。
但宋玄清想了想,没急着拿出净蕴宝盏来。
而是传音给岳连河,告诉他现在神祭人数太少,增益有限,如果要提升增益,需要更多的人参与神祭。
另外还有一年一次的大神祭,每次要一千人以上,人数越多越好,那个增益效果定然也比现在的小神祭强。
宋玄清说的这些话,无一不暗示岳连河,让他去拉更多人,一同神祭。
当然不能什么穷凶极恶的人都要,岳连河得自己筛选,什么人有资格参加玄清公神祭。
宋玄清一开始找岳连河的目的,也是有此。
作为神祭受益的一方,他当然也想神祭规模越大越好。
而这需要一个领头人去引领,去筛选有资格参加神祭之人。
古神会不适合,他们是宗派体系,不是谁都想进古神会的,古神会也不是什么人都想要的。
岳连河便挺合适。
天下散修武师不需要像宗派武师那么亲密,只需要在神祭时凑一起神祭就行。
当然前提是那些武师多少得信仰宋玄清。
因为神祭增益效果的另一个要求,是信仰度。
信仰度关乎到宋玄清的收益,如果神祭之人普遍信仰度低,是不如信仰度高的。
参与神祭之人自己的信仰度也决定他能得到多少反馈。
正好过程之中岳连河可以帮他拉信徒。
岳连河活了这么久,岂能不懂其中重点?
他明了。
“多谢玄清公提点,我心中有数了!”
青云武馆弟子确实有些少了,他得加大招人力度,多吸引些想学武的人来。
另外……得多拉些人上船。
*
翌日。
徐家武馆的徐今义以及和风武馆的陈蒲,受邀来青云武馆喝茶。
徐今义来的有些不情不愿,被陈蒲半拽着进门。
见到老神在在喝茶的岳连河,撇了撇嘴。
“岳师,何事啊非要叫我来,我之前不都说了,无事我就不来你这了,你去我那坐。”
至于为什么……很简单。
青云武馆请了玄清公神像。
而徐今义悚玄清公。
担心自己又嘴贱口快说些什么不能说的。
岳连河失笑着摇摇头:“自然是大事,还是大好事,来,先坐。”
徐今义挑眉,提起兴致了。
“好事?什么好事啊?”
岳连河给两人倒了杯茶,才笑吟吟地道:“有发现老夫今日有何不同吗?”
他噙着笑,眼眸深处带着少许难以察觉的自得。
尽管他神情不明显,但往日里总是人淡如水的岳连河突然这样笑,已经很不同寻常了。
徐今义只觉得他笑得让人怪不习惯,有些恶寒。
“岳师,你一大把年纪了,又不是什么娇嫩小娘子,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