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
“安。”
扎格列欧斯随手从房间的柜子里头讨了条毛巾出来擦了擦自己满身的血,又随手丢了一块一旁,从一个白色系的小帅哥硬生生的被血染红成了红色系的雷吉尔,然后才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回了他房间里的小摇椅上。
“塔纳,你好好看看兄弟现在的样子。我这辈子就没这么红过。”
“是的,它们比你头发的颜色还要红……我猜你和雷是一块去打劫了番茄酱厂。”
“不……你压根就想象不到我和你儿子在永恒神殿遭遇了什么。”
“其实我想象得到。”
塔纳托斯闻言想起了自己之前在永恒神殿里见过的,那满房间乱爬,成千上万的蛇形化身,顿时心里升起一股恶寒。
估摸着是安那些化身全都钻出房间来充当保镖了,想要拦着扎格和雷把安给带走……更别提安的化身好像是都能变成身长数十米的大蛇……
所以扎格和雷是遭遇了巨蛇版的地鸣了是吗。顿时就有画面感了……
“哥们,辛苦你了。”
塔纳托斯伸出手想拍拍扎格列欧斯的肩膀,但看了眼糊在他衣服上的碎肉和血迹,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不辛苦,命苦。”
“嗯……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个接近无色的柔软美少女,其实就是那个十恶不赦,极度自私的永恒原初神,安?!”
塔纳托斯眯着眼睛看着这被雷随手丢到床上,一丝不挂,双眼紧闭,同时以一种极其考验腰肢柔韧性的姿势躺着的灰发美人陷入沉思。
“扎格……你说有没有可能,你们压根就没把我想要的人给带回来……”
塔纳托斯话都还没说完,就发现一旁还在吱呀吱呀摇啊摇的小摇椅突然不动了,同时他还看到扎格的嘴唇似乎是在微微颤抖,但又老半天都没能组织出语言。
“……塔纳,你要不要听听兄弟说实话。实话实说就是,咱也不知道。因为我们打从冥界神庙进入厄瑞彼斯的那一刻起,就在干架,在他妈的砍蛇,一刻不停的砍蛇。”
闻言雷吉尔还一脸委屈巴巴,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顺带一提他现在浑身上下也就只有眼睛还看得清是蓝色的。
“蛇,目光所及全是蛇。大蛇,很他妈大的蛇呀!一眼望去,就和他妈的你老婆上次做给我吃的那道该死的‘超大份兰州没有牛肉只有拉面’里的面条一样多!”
扎格列欧斯原本躺在那小摇椅上 ,脸上是一脸的清心寡欲原地成佛的表情。结果现在他越说越破防,越说越激动……
“但是没办法啊!赫卡忒和你都说就差一点点就能逮到安啦,千万别放弃呀~所以他妈的,我就只能一直砍,一直他妈的砍呀,你以为我是带你崽搁那玩那该死无双割草游戏呐?那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你儿子镰刀都砍卷刃了,给我瓦拉塔都砍萎了!”
“好好扎格,对不起,兄弟嘴笨,说错话了,我真错了……”
“你他妈错哪了!你没错!我他妈的就是没能把安带回来,因为我们好不容易砍进了永恒神殿,结果找了半天,就只看到了这个昏迷不醒的灰色姑娘!但是!我!现在!要他妈的告诉你!这个姑娘,我不管她是谁,现在在我这,我说她就是那见鬼的安!”
“是是是,你说得对……”
塔纳托斯冷汗直冒。扎格现在的怨气真重啊。以前他从早到晚,日夜不停歇的试着闯出冥界的那会,在面对关底boss,也就是黑帝斯先生的时候,都不见他有此刻这么大的怨气。
“就为了你老婆!他奶奶滴我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绝望的一场仗!这比被克罗洛斯关在渊牢的时候还要折磨!现在!我他妈的要去洗澡了!安是没有,只有她!反正你和赫卡忒之后要怎么这姑娘我全都他妈的无所谓!全都毁灭吧,还有你老婆的‘兰州没有牛肉只有拉面’!我呸!”
扎格列欧斯一边站起身脱衣服,一边嘴里一刻也不停骂骂咧咧的飙着藏话。他转身走进浴室时还在门口把他满身血污的衣服狠狠甩在了地上,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对着塔纳托斯竖了个中指,然后才用力的拍上了门……
“……”
扎格是个多好的男人,塔尔塔洛斯的所有人的有目共睹。而如今可怜的扎格却被安的超大型巨蛇潮折磨成了一个藏话不间断的流氓青年,塔纳托斯见状震撼了一会后,只觉得感慨万千,感叹还好不是自己亲自去干这仗。
“爹,我他妈的能不能也回去洗澡了啊?”
然而雷含着愠怒的声音突然冷不丁的从耳后响起……其气势似好像自己不同意他就会当场孝出强大一样……
“……去吧。洗了澡后早点休息嗷。”
塔纳托斯语气柔和到宛若一位慈父,实际却是再一次紧张到扶额擦汗。怎么说呢,雷和扎格也算都是被折磨得不正常了。这次配合赫卡忒的行动,代价实在是有够大的。
所以……这个无色的妹子到底是谁呢?
安的又一个试验品?
想到这里,塔纳托斯摩挲了会儿下巴,然后突然坐在了床上,伸出手就撑开了这女孩的眼皮。
还在昏迷,看样子一时半会都不会醒来……眼睛是血红色的。确实有点安的感觉……而且这女孩的体温很凉。
所以有没有可能她真的就是安呢?
或许安也和赫卡忒一样,使用了所谓的化形法术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现在的人形……毕竟赫卡忒原先可是个超级吓人的怪物啊。就连她这样的怪物都能依靠珍夜教授的化形法术变成如今人见人爱的小美女,那眼下,安从一条漂亮的小白蛇,变成这么个美丽的无色少女的设定,就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塔纳托斯会刻意这样想,主要还是因为他没法接受扎格和雷从厄瑞彼斯杀到永恒神殿,结果人都快要整疯了,却只带回来个好看的姑娘的事情。
眼下再怎么自我安慰都没用,果然还是得想办法先得给这女孩弄醒。
她从外表上看,身体是没啥大碍的。也不知道为啥一直昏迷不醒……虽然可能没用,但至少试试吧。
于是塔纳托斯先是随手从扎格的衣柜里头找了件宽敞衣服,给这女孩瞬间套上,然后才双手抓着这女孩的肩膀开始来回晃。
“喂,醒醒!醒醒!妹子!”
好像没啥用。但塔纳托斯还是认为或许是自己摇晃的力道不够大。
想到这里,实在是着急的塔纳托斯顿时就狠下心来,一边大力摇晃的同时还要喊。
“喂!喂!醒醒啊!妹子!你回家啦!你解放啦!快醒醒啊!”
这会好像有效了!没过多久这女孩的脸色就开始变得越来越苍白,同时还无意识的的皱起了眉头来……然后下一刻!
“唔,呕~”
塔纳托斯紧急避险,帅气后撤一步,成功……让这妹子吐了扎格一床。
坏。
扎格现在心情很不好。说不定一会洗了澡出来就会要自己赶紧带着这姑娘滚。因为他现在很累,看着就需要休息。
……所以,真的坏了。
但是顾不得这么多了!自己成功了,这妹子总算是醒了!虽然脸色看上去特别不好……但是没事的!不会有大碍的,因为塔纳托斯力道拿捏得很死,最多只是让她感受了几分钟在昏迷状态下坐跳楼机的感受罢了!
“来,纸巾。觉得恶心是正常的。”
塔纳托斯非常贴心的拿出抽纸放在了床头。然而这妹子手却笨得要死,手指头非常笨拙的捏在纸上,但就是怎么用力都抽不出来。
看着急人。
“哎,你坐好,我来。”
忍无可忍的塔纳托斯抢过她手里的抽纸,胡乱抽出几张就狠狠的抹了把这姑娘的脸……
这下脸也干净了,总算是能开始向她提问了吧。
然而这姑娘张口的第一句就是带着哭腔的:
“我招。”
“啥?”
“呜呜呜……对不起,我全都招……”
“咋,咋啦?这就招啦?”
“再不招,估计本体都要被你玩死了……所以你这混蛋倒是问呐!”
只见这无色的姑娘瞬间毫无征兆的从嘤嘤嚅嗫切换到了愤怒咆哮的语气……好嘛。看来由扎格和雷带回来的这姑娘和他们一样,此刻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呃……好的。姑娘,我问你啊,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不?又是怎么被抓到永恒神殿里的?”
“……我是安。”
“握草……真的假的?”
“真的。塔纳托斯,我就是安。如假包换。”
问完了。从她醒了不到一分钟……问完了。
所以扎格和雷的任务实际上是完美完成了的,赫卡忒的推测没有差错……接下来的事情会进展得很顺利。但塔纳托斯此刻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成就感,反而是觉得不安……甚至是荒诞不已。
“……你确定你是?”
“确定。十分确定。”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干脆的就说出来?你就不打算再多……跟我耍些心眼子,和我迂回一会,撒点小慌之类的……”
“你爱信不信。”
“好……好吧。那安,你被捕了。”
“好的。”
安闻言伸出自己的双手,等着塔纳托斯给她戴上镣铐……然而塔纳托斯就没想到过自己要给一条蛇戴上镣铐,所以压根就没准备,他是直接就这样急匆匆的从渊牢一路赶来扎格的房间的。
“……我出来得急,没准备手铐。”
“哦,那我睡了。有什么事等我醒来了再说。”
安面色苍白的点了点头,顺势又躺回了床上,且非常幸运的没有让自己的身体沾上被子上那被自己吐出的那滩亮晶晶上,然后几乎是瞬间就再一次安然入眠……
完,完啦?这就完啦?结束了……自己现在已经成功控制住安了吗?明天一早就可以开始审了?
那之后让她激活自己身上刻印的事情,卡俄斯的事情,以及珍夜身体的事情……就全都可以就此迎刃而解了?
明明现在自己已经可以感到开心了的……但为何内心却还是如此的不安呢?是因为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了吗?
塔纳托斯只觉得内心堵得慌,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头摸了摸,却发现自己出来得匆忙,没带手机,于是就摸出了烟盒,点燃了一根,然后又躺回了那摇摇椅上。
得想些其他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才行……嗯,对了。
虽然现在安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之后若是赫卡忒的推测再次成功的话,那珍夜的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了……但萧难凉那边的情况,似乎是已经刻不容缓了。而且自己多年未见的小女儿,还和萧难凉搞到一起了。
……看情况,墨提丝现在应该是已经彻底醒过来了。不知道下一步她打算利用萧难凉的身体去做些什么。而且自己多年未见的小女儿和萧难凉搞到了一起。
克洛诺斯大概已经被海城阎王殿那边暂时控制住了吧……不知道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会不会整到冲国的阎王殿总局去。但要真闹到那边去了也好……或许可以就此让总局阎王亲自对卡俄斯提出警告,又或者是干脆点,直接要求要追卡俄斯的责。但是克洛诺斯的审讯似乎是在三天后才开始,自己和赫卡忒这边现在除了审讯安之外,也只能接着等……而且自己多年未见的小女儿,还和萧难凉搞到一起了。
“……次奥。”
塔纳托斯用力折弯了烟头将其扔在了地上,还狠狠用鞋碾上了几脚……最终决定强迫自己想些令人高兴的事情。
今天,是珍夜的生日啊。也是自己和她的结婚纪念日……珍夜离开自己的身边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能再次为她庆祝生日了呢。
那等早上的时候,要不要直接在塔尔塔洛斯挑明珍夜如今已经回到了自己身边的消息了呢?接着自己要去请阿喀琉斯先生为珍夜做一个大蛋糕,然后还要再请一些自己和珍夜都认识的人,让大伙都去渊牢见见自己还活着的老婆,热热闹闹的一块庆祝!
不过赫卡忒和墨利在海城那边,有事没法赶回来……其他人倒是还有。比如修普啦,涅墨西斯啦,扎格啦,呃……西西弗斯……也算一个。还有俄耳普斯,小刻……
以及……母亲。
想到这里,塔纳托斯突然莫名其妙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瞬间扩散至全身……
不,不行,还是别让母亲和珍夜见面了吧……对。至少现在不行,绝对……不行。
其实塔纳托斯之前是不知道……或者说,他是忘记了的……但是最近,因为那次在永恒神殿翻阅安的日志的缘故……塔纳托斯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以前知道的,母亲和珍夜发生过一些事情……虽然那时身体健康的珍夜在偶然见到母亲的时候,会向她打招呼,或是问候……但事实上,她的问候总是显得牵强和生硬,而且她总是极力避免与母亲单独接触。难道是因为她不擅长应付母亲?
还是说……因为当年还没和自己结婚的珍夜对母亲针对性的做过不少恶作剧,所以才不敢和母亲接触吗……
但又总觉得,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可以肯定的是……珍夜对母亲的态度,不一样。相较于其他人而言,很不一样。有些像是……单方面的恐惧。
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仔细想想,那段时间真的会让那个无所不能的珍夜感到恐惧的,估计还真就只有自己的母亲了。
或许自己之后可以找个机会问问赫卡忒或是珍夜她本人……至于珍夜的生日,就还是先避开母亲的好……
“喂,混蛋。”
“……”
“塔纳,你到底要寄吧干嘛。”
塔纳托斯闻言总算是回过神来,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头湿发,站在自己身后打着赤膊的扎格……虽然脸上挂着的是那平常十分阳光自然的笑容,但眉眼间却是肉眼可见的阴沉与疲倦啊……
“什么情况?你还他妈的没带着这姑娘走?那我今晚睡哪里喔?”
“啊……咳,对了,扎格,跟你说个好消息。就是这姑娘,确实就是安本人喔!所以你们的任务,算是完美完成了!”
“哦,见鬼。这真是太他妈的令人兴奋了。所以我今晚睡哪里?”
“……”
“说话啊?哑巴了啊。你真不打算带她走啊。其实要是你不跟我说她是安的话,我今晚跟她在一张床上挤一挤也不是不行……不是等会……哥们!你敢不敢现在他妈的告诉我,我床上那滩黏糊糊的玩意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