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正当两人拿垃圾食品填肚子的时候,林正的手机终于响起来了。
他赶紧放下吃得只剩一点儿的汉堡,接起电话。
可能是那边跟踪跟得太近,阿芝连跟他们通话都不敢太大声。
细细的气声极小的在他耳边嗡着。
左边这位女士啃炸鸡的脆响,都比他女儿的声音大。
林正默默侧头看了静之一眼,指了指话筒,食指竖起来,朝她嘘了一声。
静之一口劲脆鸡排含在嘴里。
嚼也不是,吐也不是。
“摁免提吧。”她建议。
好像也不是不行。
既然眼前这个女人已经见了三年的孤魂野鬼,那么她心脏的承受能力应该还行吧?
不过他希望阿芝最好不要透露一点僵尸的讯息,以免引起恐慌。
林正如此想着,便打开了免提。
“你说吧,地址在哪儿?”
夜晚川流不息的汽车发出了大大小小的鸣笛声。
阿芝细小的气声就算放大了,也依旧听不太清。
刚刚怕车里有食物味道而打开的车前窗,被静之一点一点升了起来。
窗户关上的一瞬间,外头的声音骤然变小。
阿芝的声音却突然断掉了。
电话对面,夏友仁好像觉得阿芝说得不够清楚,把手机接了过去。
“伯父,榕城博物馆。”
静之刚在导航里输入榕城两个字,就听到夏友仁又发声了。
“博物馆右侧往前三百米左右,有点咖啡馆,咖啡馆右侧的巷子里走进去,直走50米,数到第二个电线杆,然后可以看到右手边有个向下的窄楼梯。”
“下楼梯后再右拐,直走10米,就可以看到两道门,右边这道铁门就是了。”
静之嘴角抽搐了好久,才跟着他压低声音问:
“你倒是看看有没有门牌号,我会导航过去的。”
那边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干笑,“榕城西路65号。”
啧,平白给人看了笑话。
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吗?
林正闭了闭眼,有一种巴掌伸不进手机里的无力感。
“你们别轻举妄动,我马上就到。”
林正小声交代完,话都不想跟夏友仁多说一句,便挂了电话。
林正的小情绪,全体现在他把手机“丢”进布袋里的那一下。
静之微微往右瞄了一眼,便收回眼神。
这是人家的家庭纠纷,她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不好插什么嘴。
她坐正身子,边设置目的地,边把嘴里那口被口水泡软了的脆皮鸡嚼巴嚼巴咽下。
她设置得认真,林正却有些不自在。
外头的车声变小,车内更加安静。
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她吃完食物后,喝牛奶的咕咚声。
随着车身一个晃动,他头前面后视镜垂下的车内香水,跟着晃了两下。
淡淡的香味四散晕开,渐渐压过食物的味道,传入了他的鼻腔。
这香味非常熟悉。
林正甚至以为他回到了自己店里。
他不着痕迹的用余光瞄了那个车载香水瓶一眼。
那瓶子很是精巧,呈倒挂着的铃兰花形状,浅白色,花瓣上的植物纤维刻画得惟妙惟肖。
花瓣微微绽开着,垂下的几根淡黄色花芯,是由特殊材质构成的导香绳。
她…不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背包上的挂坠是随便买的吧……
林正突然明了。
她跟他一样,喜欢同一款花呢。
不过也就是个小爱好而已。
他也不至于说破,毕竟还不熟。
……\/\/……
他慢慢后靠身子,让整个背部贴合在椅子上,一手撑着额头,默默思索着那小胖的伤势来源。
被发疯的小孩子咬了。
这借口,他林正是一个字都不信。
因为陈年糯米对他的手臂上的伤有反应了。
糯米为阳。
陈年糯米时常被他拿出来在阳光下暴晒,阳气更是直线上升。
古书上有言:“阴阳相克。”
这就代表着那胖子的伤口上肯定藏有阴气。
伤口发黑变得僵硬,受害者毫无痛觉——也正符合他家古书里的记载。
他有九成的把握,那小胖估计是被僵尸给咬了。
林正轻揉几下额头。
理清思绪后,他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符纸递给静之。
“以防万一,林小姐你收着吧。”
静之点点头,语气轻柔,带着点感谢:“让您操心了,放我包里吧。”
“不行。”林正面容严肃,“这符,你恐怕要随身携带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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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高峰期,偏偏遇到交警查车。
静之没接符纸。
她的双手完全不敢离开方向盘,目视前方,时不时左右查看路况,俨然一副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好司机模样。
她抽空跟林正说:
“你放我口袋吧,外头查车呢。”
“……哦。”
林正左看右找,一张对叠的符纸都被他捏出几条折痕了。
他依旧没敢伸出手。
“林小姐……”
他有些犹豫,甚至把手回缩了几分。
静之好不容易驶过检查区域,她松了口气,分出一点心神瞄他,“咋?”
“……你自己收好,贴身放就行。”
“……”
静之有些莫名。
旁边的男人不知道在脸红个啥子。
她左手稳住方向盘,朝他伸出右手,“拿来吧。”
林正跟丢个烫手山芋一样,小心的把符纸放她手上后,便快速收回手。
期间两人的手部皮肤没接触到半点。
就在静之感叹他还挺绅士的时候,收回的右手,惯性的收到侧腰,不停勾拉着所谓的“口袋”。
林正梗着脖子默默往右看向窗外。
心里默默吐槽,她那口袋,是皇帝的新衣吗?
静之勾半天,才发现侧腰没口袋。
无处安放的右手惯性的伸到左胸口。
也没有。
啧,忘记了!
今天没穿白大褂,这几个位置可不得没口袋嘛。
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静之低头查找。
最终只在臀部右后侧找到一个贴身的口袋。
她今天穿的是深色牛仔裙包臀裙,上身短袖白色t。
她就说他刚刚怎么突然安静了!
静之有些尴尬的把符纸塞进口袋里,对红着耳朵的林正干笑几声。
真是要命。
大叔不会以为她是在变相的调戏他吧?
林正被她笑得更加不知所措。
他挪了挪屁股,又清了清嗓子,再不时的翻翻布口袋,一分钟三百个掩饰尴尬的假动作。
好在这里离夏友仁说的地方不算太远。
五分钟后。
车一停,林正立马收拾了东西下车。
下车的一刹那,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眼神未再和她交接,说着:“天色已晚,今天多谢你了,你先回去吧。
话音未落,他一刻不停的朝夏友仁刚刚说的巷子里跑。
静之半开着车窗,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脑海里的灵光一闪而过。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忘记了。
哦,对了!
她还没给他治病的钱呢!!
静之摸出钱包,数了几张。
细思几秒后,又从里抽出几张。
疑难杂症,医药费总是要多一些的。
停好车后,她捏着一把钱跟手机,从巷子口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