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川未语先笑：“笔记你先留着看吧，知识点我都记在上面了，往后翻，等考完试再还我也不迟。”顿了顿，他又解释道：“他们说的话你别介意，他们就是喜欢开玩笑。”
苏黛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她当然不介意了，她对这种人又没兴趣。
柏川走了，黑封皮的笔记本就静静地躺在苏黛书桌一角，她看都没看，兀自看自己的书。
考试的分数取决于她的心情，跟学不学习无关。
后排，段晴雪再次目睹了这一幕。
明明以前看过很多次了，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内心酸涩难忍，连带着让她对苏黛都有了几分不满。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拒绝呢——
“哎，晴雪。”
云楚音的声音把段晴雪从恍惚中拉了回来，她眼睛亮亮道：“下个月3号不是宝兰节吗？到时候我打算约几个同学一起出来玩，顺便叫上班长，怎么样，你要不要一起来啊？”说着她贼兮兮地笑，戳戳她的胳膊，“到时候我找个机会带着其他人溜走，给你和班长制造单独相处的时间。”
宝兰花是东夏国的国花，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放假，全国各地都会举办花展，到时候能玩的东西很多，大街上随处可见亲密的情侣。
段晴雪怔怔，想到可以跟班长一起逛街，脸逐渐升温，“可是，班长那么忙……他会愿意吗？”
“哎呀！”云楚音浑不在意地笑笑，“试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愿意来？”
女孩大方爽朗，笑起来双眼弯成月牙，像个小太阳。
段晴雪感受着从她身上持续不断散发出的温暖气息，心里暖暖的，总算将心底的那些酸涩压了下去。
她望着云楚音，女孩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不知道为什么，段晴雪总觉得她的皮肤似乎更亮了一些，五官也更精致了。
总觉得，更吸引人了——
“楚音，你怎么忽然变得好漂亮了？”她忍不住问。
段晴雪很确信这不是她的错觉，她明明记得之前的云楚音不长这样的。
闻言，云楚音故作生气，“好哇！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漂亮咯？”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段晴雪赶紧解释。
“不管不管，”云楚音插腰，瞪圆了眼睛，“你还想不想跟班长一起出去玩了？嗯？”
段晴雪立马拉住她的手，小声道：“楚音，我错了嘛！”
“噗嗤。”
云楚音一秒破功，“好啦，我逗你玩儿的，”她摸摸自己的脸，“你真的觉得我变漂亮了吗？我最近也感觉我皮肤越来越好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长开了？”
接着两人便聊起了护肤的话题，一直到英语老师进入教室，开始分发试卷，她们才安静下来。
这时候，段晴雪早把之前的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
光团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听八卦，它一点不该偷听别人说话的自觉。
——她们是在公众场合说的，它为啥不能听？
听完了，它跑去跟苏黛bb。
【宿主大人，云楚音要撮合段晴雪跟柏川欸，你说她是真心的吗？】
“与我无关。”苏黛垂着眼，一边听它八卦，一边在卷子上奋笔疾书。
选择题只用扫一眼，便轻易写下答案，几乎没有停顿。
【嗯？可、可是，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好朋友？”
苏黛听了轻轻一笑，“那你还是不懂人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八成已经恨上我了。”
【为什么？】光团抓抓脸，人类的情感真的太复杂了，它不懂，【因为柏川？】
可是宿主大人不喜欢他呀，而且她拒绝地已经很明显了吧？
明明是那个叫柏川的不肯放弃，为什么要怪到宿主大人头上呢？
女孩浓长地睫羽低垂，在眼下投了一片神秘的弧影。
她语气淡漠：“因为这就是人类。”
难道以前段晴雪不知道柏川对她有好感么？但那个时候两人是同桌，而柏川也并没有表现出强烈地追求攻势。
自从柏川参加竞赛回来后，就忽然开始了明晃晃的追求。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尤其是柏川跟周聿白针锋相对，都是因为苏黛的那段——
再有——
当有一个人不断在你耳边鼓动，说你也有追求的资格，你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跟男神在一起这种话时，那个人的心态还能平衡吗？
她会想，凭什么苏黛可以我不可以？
反正柏川是单身，我也有追求喜欢的人的权利。
是这样没错。
原本苏黛还打算劝几句段晴雪，能不能听进去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至于现在——
没必要了。
几门课，用了一天的时间考完了。
今天放学得格外早，柏川收了卷子送去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发现苏黛的座位已经空了。
而那本黑色封皮的笔记，安静地躺在他的桌子上，没有丝毫翻开的痕迹。
但凡苏黛翻开，便会看到夹在笔记中的便签。
【苏黛，要不要考虑跟我交往。】
柏川抿唇，问同桌，“苏黛走多久了？”
“没注意，好像没多久，这会儿估计还没出校门呢吧？”同桌正在收拾书包，挠挠头道。
话音落地下一秒，少年已经拽起书包，大步出了教室。
教室渐渐空了。
一只手伸去，拿起了桌子上遗落的笔记。
……
“苏黛！”
柏川大步追上苏黛，风卷起少年白衬衣的下摆。
气质如竹，意气风发。
一路惹了不少人的目光注视。
苏黛蹙眉，停下脚步。
【什么事？】
柏川敏锐地感觉到了苏黛的冷漠，他笑笑，有些难过道：“笔记你看了吗？”
苏黛平静地注视着他，不用开口，柏川便明白了。
“你没看对吧，如果你看了，一定可以看到我夹在笔记本里的话。不过没看到也没关系，我可以亲口对你说，苏黛，我——”
“小哑巴。”
一道懒洋洋的嗓音突兀响起，打断了柏川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妈的！
柏川心里冒出脏话。
在苏黛要走的瞬间，倏然握住她的手腕。
目光灼灼，“苏黛，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