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墙是视野最开阔的地方,鹤星安以前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挑个好天气,坐在墙头仰望天空。
今天也不例外。
鹤星安揉着脑袋走出来,仰头看去,他的专属位置已经被人占了一半。
他站在树下,仰头望去。
沈初洄好像要成仙一般,神情淡漠,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升。
鹤星安有些失神,
他好像……
从未以这种角度看过沈初洄。
以前都是自己坐在墙头或是树梢,这人就在下面接着自己。
原来……
这个角度……
这么装x???
鹤星安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绝对不可能,肯定是沈初洄的问题。
抬脚便踹,“别看了,快拉我一下。”
树上的人身形一晃,有些无奈,伸出手,“星安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还以为你要睡到天亮呢?”
“还以为我是个一杯倒吗?”
鹤星安借力一跃,够着坐到人身边去。
“难道不是吗?”
沈初洄一歪头,“一杯和两杯有什么区别吗?”
他笑着伸出两根手指,眼底满是戏谑,见鹤星安要说些什么,忽然笑了一声,补充道,“哦,忘记了,你以前那不是一杯倒,完完全全就是一口倒。”
鹤星安瞪了一眼,
揭人不揭短知不知道?
沈初洄笑得花枝乱颤,换了个姿势,一只脚搭上墙头,手肘搭着膝盖,上半身轻轻靠过来,
青年的发丝散乱,和之前精心打理的发型相比显得更加不羁,那张轮廓精致分明的脸倏的凑近,清冷的光下皮肉似雪,只剩唇色一点红,半勾着那惑人的笑,是莫名的邪。
像是吃人的艳鬼,
鹤星安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初洄,一时失神,被人抓住手腕。
浅浅的酒气混着花香拢着,原本略显甜腻的味道被中和,
闻起来倒是清……
不对!
鹤星安眼神骤然清明,忍不住凑近轻轻嗅了一下。
“星安在想什么?”
沈初洄猛地伸手,鹤星安半跌在他的身上,被人猛地拥住。
距离猝然拉近,那味道再次袭来,让人完全无法忽略。
鹤星安皱了皱眉,肩上却已经靠上了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星安……”
颈侧拂过一点凉意。
鹤星安将人推开,捂住脖子,眼神惊恐“你变态啊?”
沈初洄半个身子依旧保持着前倾的姿势,“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他摊了摊手,笑得格外坦然。
嘴上说着抱歉,可那眼神却依旧是直勾勾,
直勾勾的。
还特意露出那一口灿烂的白牙。
都给鹤星安直接气笑了。
转身欲走,袖子却被人轻轻拉住,“好啦,陪我看会儿星星吧,好不好?”
见鹤星安回头看来,漂亮的金眸眨了眨,是十足的无辜情态。
“好不好嘛?”
用着这样一张脸撒娇,真他爹滴犯规啊!
鹤星安咬了咬牙,又坐了回去。
沈初洄顺杆子往上爬,立马坐到他身边,“星安也是出来看星星吗?”
“不是。”鹤星安声音冷硬。
“那星安是来干什么的?”沈初洄歪了歪头,“特意来找我吗?”
鹤星安偏头,倏的轻笑一声,打趣道,“来看人大半夜cosplay忧郁王子?”
沈初洄:????
见人满脸的茫然,鹤星安那口气终于出了,身体后仰着半撑在墙头,
“还是星星比较好看。”
清风拂面,鹤星安晃着脚,一颗一颗数着,
这一闪一闪的,如沙砾般怎么也数不尽。
最聪明的人偏偏做着最没意义的事。
看着看着,沈初洄就忍不住笑了,鹤星安闻声侧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沈初洄也学着鹤星安的姿势,仰头看着天,“安安今天开心吗?”
话题终于还是被沈初洄扯回来了,鹤星安脸上的笑容收敛,“开心。”
“那我也开心。”沈初洄将人扯进怀里,俯身窝进少年颈侧深深吸了口气,“真的很开心。”
鹤星安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了,想把人推开,又听到一声叹息,
“你回来了……”
这一声飘忽,却又像是重锤狠狠砸在鹤星安身上,将他砸得一个僵直,连挣扎都忘了。
沈初洄顺势将人圈得更紧,几乎呈现一种半包围的状态。
辽阔的天空缀着繁星,天幕笼罩下,更加显得人渺小,气氛是难得的温馨平和。
鹤星安抬手遮住最亮的那颗星,半眯着眼,深深吸了口气,
“沈初洄。”
“嗯?”
“你知道你现在身上的味道很难闻吗?”
“我知道。”青年神情温柔,又贴了贴面颊,“那安安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吗?”
鹤星安睁眼,“血。”他顿了顿,又有些不确定补充道:“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像是血的腥味。”
在雾蓝沉沉中,沈初洄笑得邪肆,“安安很聪明,这就是血。”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双手缚得更紧,“血浸透了,腐烂了,就是这个味道。”
“知道我这些年杀过多少人吗?每一个死得都很惨,临死前总喜欢都跪在我的脚下求饶,”
“血……都浸透我的衣摆了。”
“可是他们怎么能弄脏我的衣摆呢?”
“他们该死!”
他越说越兴奋,声音尖利而诡谲,像是恨不得马上剖开自己,面上带着诡异的红,金瞳竖起,满是冰冷的寒意,“帝都那些毒瘤啊,我挖得可干净了,连三岁孩子都没有放过。”
他忽的平静下来,低头朝人露出个甜甜的怯笑,“安安觉得我厉不厉害?”
鹤星安张口欲言,却先一步被人堵住。
墙头之下,绿茵肆意疯长,少年眼神迷离,仰头看向他的爱人,“沈……初洄。”
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青年俯身,金瞳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好乖。”
鹤星安一愣,随即笑得更开心,“是吗?”
他猛地一个翻身,手肘抵上咽喉,“乖你妹!”
青年仰着下巴,半长的发散着,蜿蜒着攀着锁骨上,透出惊心动魄的美,“安安玩得这么野?”
被抵住命脉的人笑得粲然,“那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他朝人抛了个媚眼,露出含羞带怯的表情,伸手勾住衬衫的衣带,“要来吗?”
他的眉眼轻压透出无尽风情。
“不来。”鹤星安定定看了许久,哼了一声,“我讨厌这个味道。”
他转身欲走,倏的,手腕被人狠拽一下,浓烈的腥味席卷而来 ,
有人盖住他的眼睛,那是一片血色,
“安安,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