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瘫在那墓碑前。
思念了两千多天的人,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她跪下,紧紧抱住墓碑,一声又一声地呼唤。
“妈妈,妈妈……”
回应她的却只有风声。
温热的泪从眼角滑落,宛如决堤的洪水般势不可挡。
它们不断流淌,在稚嫩的脸庞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痕迹。
最终,晶莹剔透的泪珠滴落在冰冷刺骨的墓碑之上,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声响。
渐渐地,泪水开始汇聚成一小滩水洼,将镶嵌在墓碑上的照片完全浸湿。
那照片上,心心念念的妈妈仿佛也在哭泣,回应她漫无边际的悲伤。
“妈妈!”童如雪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我宁愿这辈子都没有找到过你啊!”
“至少那样,我的心中还能留存希望,支撑着我活下去。”
“真相为什么这么残酷?为什么?”
颤抖的手抚摸墓碑,绝望与痛苦交织,形成沼泽,童如雪在里面挣扎,越陷越深。
“妈。”
童如雪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如同夜枭的哀鸣,在寂静的墓地里久久回荡。
阵阵风袭来,童如雪的发丝飘扬,有些黏在她满是泪的脸庞、脖子、手背上。
她伸出颤抖的手,将挡住视线的一缕发丝拨开,夜空中仅有的一颗星星便毫无预兆的闯进她的视线了。
她看它,它也在看她,互相遥望彼此的孤寂。
封云急匆匆地赶到墓地。
昏暗的灯光里,童如雪瘦小的身影紧贴在冰冷的墓碑上,似要从中汲取温暖的样子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喉咙也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呼吸困难。
他暗暗咒骂饶天义,明明再三叮嘱过看好童如雪的,结果还是让她摸到这里了。
几乎跟他同时赶到墓地的饶天义懊恼不已。
就怕出岔子,还安排最得力的仲羽跟着童如雪的。
仲羽发现童如雪要去墓地就联系他了,可偏偏他的手机遗落在办公室,派人去取时又找不到钥匙,最后错过了阻止童如雪的机会。
封云冷冷地扫了饶天义一眼,眼神中透着刺骨的寒意。
饶天义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在封云身上看到池辰的影子了,怕的要命。
暗想:果然是亲父子,气场都如此相似。
不过很快就意识到父子也不能拿他怎样了。
他怕的是单方面吊打他的切磋,封云没那本事。
镇定下来后伸手拦住封云,“你回吧,这里有我。”
封云不语,直接动手,招招凶狠。
饶天义挨了好几下,打脸来的措手不及,被迫让开了路。
封云径直走到童如雪身后。
他向来话少,对于安慰人这种事情,更是让他感到棘手和无措。
微微皱眉,嘴唇轻启又合上,反复好几次才开口。
“人死不能复生,别哭了。”笨拙的安慰道。
童如雪猛地回头,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封云没有回避,点了点头:“是。”
他没有食言。
答应帮童如雪找妈妈,他做到了。
但查到的却是柏岚已不在人世,他只能隐瞒。
苏烟、封诀是后来意外得知此事的,他们又一起约定了继续隐瞒,却不想竟是这样的结果。
童如雪的情绪瞬间崩溃,猛地从地上弹起,双手死死捏住封云的肩膀。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们都把我当傻子吗?啊?”
悲痛、绝望的样子让在场所有人的眼眶都湿了。
封云没有反抗,任由她推搡。
好几次都想将她拥进怀中,用行动告诉她,他在,未来的未来都在,她不是孤身一人。
可横在他们之间的山让他不能行动。
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上青筋尽现,可见忍的有多辛苦。
饶天义走到身侧,他也不擅长安慰人,憋了半天,只憋出干巴巴的三个字。
“别哭了。”
见封云和童如雪靠得太近,他担心两人好不容易才理清的关系再度复杂化,伸手想要将童如雪拉到自己身边。
然而,封云一个冰冷的眼神扫来,他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嘴上却一如既往,喜欢程强。
“瞪什么瞪,牛眼都没你能瞪。”
刚叫嚣完就对上童如雪红肿的双眼了。
饶天义心虚,慌忙看向别处。
“师父,你是不是也知道?只有我不知道,对吗?为什么要瞒着我?”
“瞒着我就是为我好吗?这里埋的是我妈妈,难道我连知情权都没有吗?”
童如雪哭喊着质问,一声又一声。
饶天义搓了搓手,尴尬地想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还不是怕你伤心嘛。”
童如雪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嘲讽。
“你们能瞒我一辈子吗?啊?能瞒我一辈子吗?”
“她不回来见我,我找不到她,我都以为她不要我了,那种情况我一样难过。”
“你们不该瞒我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身体也无力地跌坐在地,靠在墓碑旁。
她挥了挥手,让封云和饶天义离开。
“你们回去吧,不用管我。”
童如雪趴在墓碑上,低声诉说思念,时而笑、时而哭。
封云和饶天义都没动,默默站在墓碑前,陪她度过漫长的一夜。
天亮时,童如雪擦干眼泪。
哭了那么久,没哭死就得活下去不是吗?
以后的路还得继续,不是吗?
纵使苟延残喘、狼狈不堪,生活还是要继续。
轻轻吻了吻墓碑,跟妈妈告别。
“妈妈,再见。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想我了就来梦里看我。”
随后,万般不舍地离开墓地。
封云和饶天义紧随其后。
山脚下停着两辆车,童如雪坐进封云车里。
打开车窗跟饶天义说道,“师父,别担心,我没事。”
故作坚强的样子让饶天义和封云心里都不是滋味。
路上,童如雪闭眼假寐,快到云公馆时才睁眼。
“我不想小姨和小姨父担心,所以你就当我依然不知道真相吧。”
她的懂事让封云动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同时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是因为胃癌病逝的。”
“晚期才知道,我查过,离婚第二日便住院了。”
“哦,在法庭上昏迷也不是因为你选择跟童裕,而是因为生病的原因。”
童如雪……胃癌?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得胃癌 ?
迫切想知道答案,连忙拜托封云,“妈妈当时住在哪个医院?你有认识的人吗?我想看看她的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