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太后寝宫,不能多待。
太后熟睡后,李卯轻轻迈步出了内室。
却见落雪急匆匆站起身,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李卯咳嗽一声:“落姨您慢慢来,别抽筋了。”
李卯眸子微垂不去看无限风光,径直往外走去。
落雪眸光潋滟,捂着通红的玉颊。
出了紫禁城。
李卯率先去找了刘氏,那一双袜子好像就是给她量身定做一般。
令某人欣喜不胜。
时间一晃而逝,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个月里武王世子李卯的风评陡转,以往的不好名声统统都被详尽的解释了一番。
原来世子殿下是这样造福百姓,打击官威。
因此也落得一个刚正不阿,淡泊名利的大周第一君子称号来。
果真是世人皆醉我独醒!
闲言或碎语,清风拂山岗!
而被称为第一君子的武王世子在这些日子里不是躲在家里国子监背书就是去和刘氏探讨天地自然,而小芽儿的眼疾在名医的治疗下也是慢慢好转。
燕姨家族里一位族老去世,这个月回了一趟江南,到现在还没回来,倒也方便李卯干坏事。
至于青凤,期间拗不过李卯应了一次,随后又是半个月没让他碰一下。
娘子因为边关战事,只留下一封书信就匆匆离去,但意思大概是年前会回来,到时候她会找圣上定下婚期。
李卯经过与圣上的一番谈心,这个婚事想必也能进行下去。
至于他的另一个便宜娘子,与他倒是如常一般打打闹闹,时不时的被李卯揩个油,下了学堂太子妃还时常与他偶遇,彼此之间打个招呼什么的。
而太后这一月里和他倒没有再共赴巫山。
只不过来往的信中太后明里暗里都在暗示让李卯再来一次凤梧宫,想必是食髓乏味。
但李卯有自己的打算,以考试为幌子处处推辞。
放长线钓大鱼,娘娘主动一次比他主动一万次对于两人的进展都要来的迅捷。
虽说二人之间早已互通情意,心照不宣。
但某些骨子里的自持还是需要恰当的方式来周旋。
还有楚休休那丫头片子,这些时间办案倒也有所长进,一心扑在衙门上倒也没和他多来往。
步姨,则是整一个月没有理睬他,甚至连洛珩近期都没再来找他。
李卯心中叹息,这事完全已经到了一条死路,大概率最后他会和步姨落得一个尴尬无比的境地。
超越了前后辈该有的底线,卡在男女之情之下进退维谷。
这种往往在将来都会不了了之,成为彼此记忆中的一段泡影。
十月中旬,李卯照惯例在醒来,身旁躺着一位肌肤胜雪的美妇人。
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呵护,美妇眼角的鱼尾纹明显淡去不少,肌肤也愈发白嫩。
李卯系紧腰带,扶正发冠,不多时一位气度翩翩的冷峻公子就踏出了房门。
天气转冬,凉风吹的李卯一打了一个寒颤,心头的火气消去,恢复清明。
“明天太子寿辰,今天得找步姨去编排一下。”
李卯想起那天步姨的痴态,心中火热但是又转瞬冰凉。
一个传统妇人被他这般看见,若不是自己两人彼此之间真的有那么些火花,估计自己就要被步姨拉入黑名单了。
李卯轻叹一口气,从屋中取出一副字画准备先上门赔罪。
一个月过去也该消气了。
钗府。
一处厢房内,香料弥漫,云雾缭绕。
一身缟素的步夫人跪拜在丈夫的灵位前焚香,身后钗洛珩亦然跟着往下拜去。
妇人背影饱满浑圆,只可惜没人能够看见。
今日是钗贾的第十四年祭日,也是她守寡的第十四个年头。
步夫人怔怔看着灵台上丈夫的脸,只觉得似真似幻极不真实,特别仿佛那上面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蓦地,台上的脸突然变做另一张面孔。
步夫人俏脸一白,连忙将头叩下去,将头磕得咚咚作响,希望以此清醒一些。
钗洛珩在后面很是困惑,跑到跟前将一个垫子放到娘亲额头下:
“娘?你怎么了?”
钗洛珩朝娘亲看去,却见娘亲那张熟美的脸上,额头红肿,双目盈盈垂泪,唇瓣苍白,直教人心碎怜惜。
钗洛珩心头一紧,急声问道:“娘,你怎么了?”
步夫人哽咽着:“洛珩,你说娘是不是个坏女人?”
钗洛珩瞪大了眼睛,站起身严肃无比的回道:“我娘就是这世上最伟大最美丽的女人!谁要敢说娘的坏话,我……”
钗洛珩思索了一番又是气势磅礴道:“我大哥一定会把他腿打断!”
步夫人从洛珩口中听见那人的名字又是脸色一白。
洛珩,娘是一个坏女人,明明是你爹的妻子,心却已经牢牢系在了另一个男子的身上。
步夫人在灵位和钗洛珩之间来回打量,目光变得坚定。
娘的心虽然已经如雨中浮萍般不着归处,但身子却坚决不会辱没两家门楣!
疏远卯儿,已经是她能做出来的最后的决定。
这一个月里她想了很多,也明白了许多。
每每触景生情,一张面孔都会率先浮上脑海。
她时常会独自一人坐在琴旁抚摸琴弦,时常回想若有若无的碰触以及暧昧。
但两人之间横跨着一条巨大无比的鸿沟,让她潸然泪下,顾影自怜。
长痛不如短痛,这次奏乐完毕后,她就准备回到江南老家省亲,反正洛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她以后就称身体抱恙,不再返回京城。
她已经不再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不会因一个情字就混沌了头脑,清楚冲动下的利害。
卯儿,忘了我吧,忘了我这个不堪的女人。
想起李卯那张灿烂的笑脸,步颦香又是两行清泪淌下。
叩叩——
“谁啊?”
“是我,李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