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间几人投来同情的眼神,但就这么默默杵着,没有丝毫上前的动作。
还是鹤真人看不下去,挥手化出一层水雾,淅淅沥沥落在秦泰身上,这才让污渍慢慢被洗净。
随着黑色褪去,其下是一片片嫩白的肌肤,众人仿佛有默契的一般,转过身朝来处飞去。
体会着浑身酥酥麻麻的感觉,秦泰本想张嘴大喊一声痛苦,扭头一看,却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
有些费力地起身,摸了摸胸膛,忽然一愣,宛如机械般低头一看。
下一刻,他宛如惊醒的兔子一般,不停地四处张望,手死死的捂住那处,眼里有着死寂般的昏暗。
忽然,几件衣物蓦然出现在眼前,来不及多想,立马起身套上,疯了一样朝着远处而去。
在极度羞恼之下,秦泰没有发现,他居然无师自通了飞行。
萧安间暂住的院外,几人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出雷鸣的笑声。
就连一直稳重的老国师与鹤真人也是满是笑容,显然刚才的事情也乐到了他们。
萧默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
“秦大哥怎么办,真把他晾那?”
萧临道面色纠结,还是开口说道。
“可那股味道实在刺鼻,都是龚大哥先动的身,与我们无关。”
“行了行了,”萧安间拍了拍他们两脑袋,没好气道。
“这啊,都算那两个老家伙的头上。”
闻言,老国师与鹤真人同时开口怒斥。
“胡说!”
“老夫与鹤真人岂是那般肤浅的人?”
“不错,你们这小辈莫要信口雌黄,否则定要教教你们何为尊老。”
看着两个老家伙你一言,我一句地骂来,龚虎撇了撇嘴角。
“行了,我坦白,我就是想戏弄他,你们呢?难不成也是这个目的?”
这一番话可算是问倒了众人,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忽然一声怒吼响起。
“你们,老不尊,幼不爱,就那么把我丢那里?”
秦泰穿着别扭的衣裳,终于赶了回来。
一见到六人,嘴没停过,不论老少,都免不得一顿输出。
此情此景,自然也是惊动不少弟子与长老,他们初听感到十分诧异,是谁敢这么大胆。
到了之后发现是那位秦姓男子,之前时常跟在老国师身旁,众人也就当他是一名。
只是心里的疑惑依旧丝毫未减,如今看着这般大声地训斥,难免有些好奇,可打听过后,皆是扑哧一笑。
随着时间过去,围观来人也越来越多,不时地还有笑声传出。
而秦泰看着六人眼里的神色,嘴角弧度微微上扬,也没有就此停止。
在一片废墟中重新立起的山门,迎着微风伫立,而‘中天门’三个字,在一片阳光下,散发着独有的光芒。
山巅时不时传来的哄笑声,更是给此处带来了无尽生气。
.......
穿梭在青葱大树间,几道身影忽隐忽现,不过其中人数却是不停地变化,时而六个,时而三个。
一处山谷间的小泉,看着周围绿意盈盈的小潭,萧安间停下了步子,轻笑道。
“在此地休息片刻吧。”
话落,身后有两道人影,仿佛全身无力一般,倒了下来,还不停地喘着粗气。
龚虎鄙夷地看着他们俩。
“就你们这水平,看看老弟,脖子不粗脸不红,心也不跳,差远了啊。”
听着他的嘲讽,萧家两兄弟齐齐翻了白眼,不去理会。
看着这一幕,洛千尘的脸上也满是无奈。
启程时,不知道谁提议,走山路回去,好看看风景,他犹记得当时所有人脸上的神色。
如今看来,萧默与萧临道似乎忘了,其他三人可以飞,而自己体力好得可怕。
于是这么一段路走下来,只有他们两人累到不行。
踩着娇柔的绿草地,随意地在此处游荡,秦泰啧声连连。
“好像自从遇到你们,我就很少有停下来看风景的时间了。”
“说的什么话,难道我不是吗?”
龚虎瞪了他一眼,立马附和道。
“对对对,都是小弟的错,耽误两位老哥看风景了。”
见他们在那装模作样,洛千尘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而在这时,萧临道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听到这话,愣了片刻,谁知腿脚没利索,又摔了一个狗啃泥。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响了起来,从前方折返的萧安间,看着自己侄子,有些好笑道。
“怎么,这么早给二叔行大礼吗?”
淡淡的哼了一声,萧临道默默地站了起来,有些尴尬的不敢抬起头。
身后的萧默,却是努力站稳,不使自己倒下去。
萧安间自然看出了其中的缘由,无奈摇头。
“你们啊,回去后跟着我修行。”
“二叔!”
“父亲。”
话落两声哀嚎响起,他们太清楚跟着回去修行会是怎么一回事,纷纷表达了不愿。
只是出来这么久,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萧安间初见时的那副模样了。
两眼一瞪,脸上神色一变,怒斥道。
“不去也得去。真是丢死人了,走,出发。”
看着从智者模样切换回粗鄙将军的萧安间,两兄弟不敢多有异议,不然就是一顿板子。
此刻就连洛千尘也在心里嘀咕,怎么这二叔好像有人格分裂症一样,而且还能切换自如?
因为多变的萧二叔,一路上的欢笑声也多了起来,时不时就能传出他与龚虎秦泰等人的笑骂声。
翌日清晨,远远地瞧见了那座阔别多日的巍峨城池,众人心里都带着几分怀念。
步子加快了几分,萧默与萧临道一扫先前的颓然,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萧安间与龚虎秦泰皆是咧嘴一笑,跟了上去。
只有洛千尘,回首相望,似乎是透过林间望见了某处,挥了挥手,转身大步向前。
云际之间,鹤真人与自己徒儿对坐饮茶。
“婉清,你是不是想出去走走了?”
慕婉清柳眉微颤,没有开口。
“想去便去呗,何必担忧那么多。”
这一次,她终于开口了。
“宗门未复位,我不能走。”
“如今宗门有我,有决明,再加上所有人,复兴可望,何苦如此束缚自己?”
鹤真人轻声劝道,不知从哪一日开始,这个以往都是一副冷漠示人的徒儿,脸上居然也出现了情绪。
道家虽然不忌断情绝爱,但从来也没有提倡过。
相反,在个人理解里,更多人觉得,无论何种感情,都对应着天地的一种态度,既然存在,那便有理。
对此,他自然是万分欣慰的,但没想到,这事也有两面性。
“自小长在这里,宗门于我而言,便是家。”
听到这话,鹤真人再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开口,淡然一笑。
“那便先这样吧,只是为师这里有几个字,眼下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
“嗯。”
淡淡的一个嗯,对比以前,句句有回应,当真是好了太多。
“随心动。”
话落,他转身融于云海离去,独留下慕婉清独自在原地。
片刻后,云层传了一声轻唤。
鹤真人先是一愣,随后张大嘴巴,笑了起来。
“谢谢你,师父。”
........
昭阳城外,先行回来的老国师站在队伍前方,看着六人,微微一笑。
“几位,陛下有要事抽不开身,所以只能老夫来此恭候了。”
萧安间带着几人躬身一礼,视线扫过前方,一目了然。
“多谢国师相迎,幸不辱命。”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同进城。
来来往往的百姓虽然大多不认识迎接的人,但从只言片语中和旁人指点中,居然认出了洛千尘。
这一下,人们纷纷挤了过来,将本就没几人的队伍冲得很散。
“洛大人啊。”
“洛大人,听说是你斩了那蓟州城的魔头?”
“洛大人,我哥哥一家就在蓟州,谢谢你为他们报仇……”
无数的激动的面庞,无数激动的话语,大多都是为了他斩杀段千仇。
有感谢报仇的,有感谢击杀恶人,更多是对他事迹的崇拜。
随着来人越来越多,老国师无奈开口,将自己身份亮了出去,围来百姓才缓缓散去。
只是那一双双眼中的意味,曾几何时,在睢阳也见到过,只是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老夫本以为朝廷将此事封锁,你所做的一切,不会这么快被知晓,没想到啊,人心果然是算不准的。”
听见老国师自言自语,洛千尘几人也是将疑惑的目光投来。
可谁知这老头也只是微微一笑,嘱咐剩下的官员带着面圣,转身先行一步。
有些气恼这人说话只说一半,但又无可奈何。
萧安间见状,轻轻凑近了几人,低声道。
“先前承乾帝曾颁令,禁止宣传蓟州之事,可现在传播开来,只怕是那些个世家所为了。”
“可这不是给老弟造势吗?”
龚虎一脸困惑。
萧二叔的目光忽然带着些许笑意。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世家中天门之行已败,下一个办法也许就是离间我们与皇室了。”
“可惜啊,他们也没想到的是,根本都不需要离间。”
闻言,其他人也是皱起了眉头。
“那这般,岂不是让几个世家得手了?”
秦泰轻声道。
“得手?怎么可能,如今的人呐,不仅仅喜欢骗别人,还喜欢自己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