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这身子不争气,没能保住孩子,”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肩膀随着抽泣不住抖动,“还连累了你。”
胤禛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指尖抚过她泪湿的脸庞:“胡说!这本就是皇阿玛存心刁难,与你何干?”
柔则却像是听不见似的,整个人蜷缩在他怀中,泪水浸透了他胸前的衣料:“往后,菀菀再也不是四郎的妻子,不能和你站在一起了。”
“不贵的!”胤禛收紧手臂,下颌抵在她发顶,“记住,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嫡福晋。”
宜修从德妃宫中回来时,天色已近黄昏。她扶着剪秋的手缓步走下轿辇,指尖仍有些发凉。
“福晋,小心台阶。”身旁的丫鬟轻声提醒。
是了,她成了福晋。宜修忍不住笑了,不过是让人在十七皇子身边多说了几句,然后在她经过途中抱着弘辉哭几次,她就相信了,这可真的是……太棒了。
就算柔则在胤禛怀中哭,可那又如何?姑母只要爷的福晋是乌拉那拉氏,她和姐姐谁都可以,更别说她还有弘辉。宜修眼中得意一闪而过,踏入门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惴惴不安的样子,准备去给柔则请罪。
虽然胤禛不许她进去,但宜修也不在意。好处都已经拿到手了,这都不算什么,而且,她的好姑母会帮她的。
果然,没过两日,德妃便特意召了胤禛入宫。宜修虽不知说了什么,但自那之后,胤禛待她的态度确实缓和了许多。
五年后——
窗外春光明媚,檐下新燕呢喃。年世兰倚在软枕上,额角还沁着细密的汗珠,可唇边却漾着掩不住的笑意。她低头望着怀中熟睡的婴孩,小家伙粉嫩的脸蛋微微皱着,小手攥得紧紧的,仿佛在睡梦中也要抓住什么似的。
“小阿哥生得真俊,眉眼像极了福晋呢。”乳母在一旁轻声笑道。
年世兰指尖轻轻抚过孩子的脸颊,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
“岁岁!”胤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年世兰抬眼,正见胤祥不顾阻拦大步跨入内室。他素来沉稳的面容此刻难得带着几分急切。
“贝勒爷怎么进来了?产房不吉……”嬷嬷们慌忙阻拦。
胤祥却恍若未闻,径直走到床前。他俯身凝视着年世兰苍白的脸色,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辛苦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年世兰鼻尖一酸。她张了张嘴,还未说话,胤祥已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睡吧,有我在,没事的。”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年世兰忽然觉得浑身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疲惫如潮水般涌上。她眨了眨眼,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终于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胤祥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又低头看了看襁褓中的儿子,冷峻的眉眼渐渐柔和。他小心翼翼地为母子俩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对下人们吩咐道:“好生照看着,若福晋醒了,立刻来报。”
年世兰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染上暮色,夕阳的余晖透过茜纱窗棂,在锦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微微动了动身子,还未出声,守在床边的颂芝便立刻察觉,连忙凑上前来。
“福晋您醒啦?”颂芝眉眼弯弯,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欢喜,“饿不饿?小厨房的鸡汤煨了一整天,油花儿都撇得干干净净的,最是滋补,奴婢这就让人端来!”
年世兰轻轻点头,这才发觉腹中空空如也,从清早发动至今,她几乎滴水未进。颂芝转身吩咐了几句,很快便有丫鬟提着雕花食盒进来,轻手轻脚地在床边支起小几。
食盒一开,浓郁的香气顿时盈满内室。除了澄澈金黄的鸡汤,还有一碟软糯的红枣桂圆粥、几样清淡小菜,并一笼刚蒸好的水晶虾饺,皮薄得能瞧见里头粉嫩的虾仁。
“贝勒爷特意嘱咐的,说福晋生产耗神,得用些好克化的。”颂芝一边布菜一边笑道。
年世兰接过青瓷碗,热腾腾的鸡汤入口,鲜香顿时顺着喉间滑入肺腑,整个人都暖了起来。她也顾不得矜持,就着小菜连用了两碗粥,虾饺也吃了大半,直到胃里踏实了,才搁下银箸。
“娜仁萨仁和阿哥呢?”她擦了擦唇角,目光不自觉地往门外瞟。
颂芝抿嘴一笑:“乳母刚抱去喂奶了,大格格跟着照顾小阿哥。”
娜仁萨仁是她的长女,才堪堪两岁,照顾弟弟不过是颂芝说的好话。
“听说,侧福晋的那个小阿哥,又病了。”
年世兰闻言,直接毫不客气的笑起来。
这五年来,胤祥与胤禛的关系不冷不热。自太子被废那年起,胤祥便受了牵连,被囚禁在府中。那段日子,府门紧闭,侍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若不是她父兄在朝中得力,暗中派人打点,又时常送些银钱药材进来,只怕等不到圣上开恩,他们就要熬不下去了。
而胤禛虽也惦记着这个弟弟,可朝堂上风云变幻,他既要应付圣意,又要周旋于众兄弟之间,再加上柔则那时竟然又怀孕,生下和病怏怏的阿哥。他一颗心全扑在那对母子身上,哪里还分得出更多心思来帮衬胤祥?
“怎么回事,快给我说说。”
“就今儿个早上。”颂芝凑近了些,“说是又犯了咳疾,咳得小脸通红,连气都喘不上来。侧福晋急得直掉眼泪,四爷连夜请了太医,连早朝都告假了。”
“活该!”年世兰听完确实在觉得解气。
去年年初她与胤祥还没有解禁,生娜仁萨仁那天,胤禛本来答应了过来送些生产的东西,结果柔则闹着说自己肚子痛不舒服,非要胤禛陪着她。若不是年母一直关注着,她当时就一尸两命了。虽然没事,但是她的娜仁出生头一年,身子骨不太好,她和爷精心养了一年才健康了许多。
“去让人把娜仁带过来,我今天没有顾上她,估计她还委屈着呢。”年世兰想到女儿,就觉得心里一阵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