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办事员程小玲接起电话,
"喂,我是街道办,区委办公室?哦,王主任不在,好您说,我记一下,等王主任回来我会向她汇报。"
楚小玲拿过一张纸,还有一支笔:"好,您说吧,红星轧钢厂特种钢材车间发生爆炸,有人员伤亡,我们街道要做好准备,等名单下来,要去做安抚工作,现在伤者的名单还没有确定,嗯,好的,我记下来了,等王主任回来,我汇报完,,再请他给你打电话,"
一旁聊天的陆秀娥听到红星轧钢厂特种车钢材车间发生爆炸,她的心咯噔一下,
她可是知道,自己家的男人正是特种钢材车间的,她连忙问道,
"小林,红星轧工厂发生爆炸了?伤亡情况怎么样?"
程小玲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刚才区委办公室来电话说,特种钢材车间爆炸,有人员伤亡,好像应该是归咱们街道办管,
让咱们做好准备,一旦名单下来,就要对家属做安抚工作。"
陆秀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觉得好像有事发生,她的心脏跳的很快,几乎都喘不过气儿来,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程小玲接起电话:"喂,街道办,找陆副主任?好的您稍等,秀娥姐,是你弟弟来的电话,让你接电话。"
陆秀娥谢了一声儿,接过了电话,她的手有点颤抖,
"喂,建邦?"
电话的那头传来陆建邦嘶哑的声音:"姐…"他只叫了一声,就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秀娥说道:"建邦,你怎么了?嗓子怎么这么哑?"
陆建邦咽了一口唾沫:"姐,大宝…."
"大宝?大宝怎么了?"
"大宝住院了…"
"啊?"陆秀娥急忙问道:"大宝怎么了?怎么会住院了?在哪个医院?"
陆建邦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道:"姐,大宝在陆军总医院,三楼外科,你去看看吧…"他也是懵了,也没说大宝伤的怎么样,
他姐性子急,没等他说,陆秀娥已经挂上了电话,冲到了门外,推起自行车就跑。
......
大宝无声的痛哭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上辈子他老爸硬生生的喝了几十年的大酒,直到七十七岁,才把自己喝死,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好好的活着呀…
可是现在…他怎么会死了?死得这么悲壮,连一缕骨灰都没有剩下,仿佛,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大宝突然想起来,今天?1959年七月二十三日?这不是老妈吐血晕倒,查出绝症的日子吗?
他经常听老爸喝多了,又哭又闹的,嘴里还念叨着这个日子,这个日子对老爸来说,不光是老妈得病的日子,也是他绝望懊悔的日子?
难道是自己的重生改变了老妈和妹妹的命运?连老爸也给改了?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少了这个再少了那个…
大宝已经感觉到了,现如今的年代和上辈子还是有不同的,有一些历史上发生的事儿,,现在依然发生,但是时间提前了,
他现在能感觉到大风暴一定会来临,但是这个时间他拿不准了…
忽然有人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儿子,大宝睁开眼睛,看到老妈冲了过来,
大宝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了老妈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陆秀娥被儿子哭的吓了一跳,她急忙上下检查,看看儿子身上有没有伤,没有发现有伤,
陆秀娥才松了一口气,她抱着儿子,拍拍他的后背,松了一口气,
"嗯,好儿子,你没受伤就好,你大舅这个怂包,电话里也说不明白,就说你受伤住院了,哦,现在你没受伤就好…"
大宝抬起泪眼,看着老妈,他知道爸爸的死是瞒不过去的,这个消息也只能是由他说,如果让别人告诉老妈,恐怕老妈会更受不了,
大宝用手掌擦了擦眼泪,咬了咬牙说道:"妈,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你可千万要挺住…"
陆秀娥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儿,给儿子擦脸,她笑着说道,
"我的傻儿子,你这是给哪儿造的这一身儿?全是烟味,这脸黑一道白一道的,就跟花脸猫似的,埋汰死了,说吧,什么不好的消息?"
大宝看着老妈,他咬了咬牙,说话的声音仿佛是从胸口发出来的一样,闷闷的,
"我爸他…"
陆秀娥的心里又是咯噔一声,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油然而生,她连忙问道,
"你爸?你爸他怎么了?"
大宝哽咽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
"我爸他,他牺牲了…."
"什么?"陆秀娥再也站不住,咚咚咚,后退了几步,靠着另一面墙,她才勉强站住,
陆秀娥看着坐在长条椅子上的儿子,她的脑袋一阵眩晕,她哆哆嗦嗦的问道,
"大宝,你刚才说什么?妈…没听清……"
大宝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妈,我爸他牺牲了…"
陆秀娥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她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此刻的她看着眼前所有一切都是扭曲的,听到的声音也仿佛是从天外传过来的,
她听到儿子在说,敌特为了得到红星轧钢厂特种钢材的数据和图纸资料,就闯进了特种车间,绑架了所有的工人,还有技术员,用这些人的性命来要挟政府,最后敌特狗急跳墙,想要拉响身上的炸弹,和所有人同归于尽,我爸他…他抱着敌特跳进了铁水当中…
陆秀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大宝见状,赶紧大喊医生救人…
等到陆秀娥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儿子那张像花脸猫一样的脸,大宝连忙说道,
"妈你醒了?"
陆秀娥想爬起来,可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只能伸出右手,摸着儿子的脸,低声问道,
"大宝你再跟妈说说,你爸他,他怎么了?"
大宝的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完,
"妈,我爸他为了挽救国家财产,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