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几个小时,把所有叫做“凌陌”的人看了十几遍,根本没有符合的目标。
会不会是下面的人漏掉了。
一夜未眠,他眼里布满血丝,头靠在椅背上,烟灰缸里都是烟头和雪茄,连胡子都冒出来了。
他脑子很乱,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感觉了。
谭琰苦笑了一下,眼里渐渐爬上晦涩幽深,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像是寒冬中的刀锋,冰冷且锐利。
突然,他的余光瞥到垃圾桶,那份被自己丢弃的纸。
鬼使神差捡了起来,目光落到照片中优雅乖巧的黑发少女。
对比下来,最有可能的只有这个人。
可是怎么可能啊……同意和他联姻……教官才不会这样做,她应该恨死了他这个罪魁祸首才对。
她死前二人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威胁恐吓她的场景。
多么高傲,多么自负。
每每回忆,他都心痛难忍。
电话突然响起,是谭继华打来的。
他视线落到手中纸上,点了接听。
“阿琰,军队那里给你批了一个月的假,家里亲戚好久没见过了,作为小辈这次必须回来。”谭父的声音响起。
要是以往谭琰早就不耐烦挂断电话了,但今天他却答应下来。
电话对面的谭继华反倒意外了。
知道是今天晚上的聚会,他走去洗手间剃掉胡子。
不管概率多小,他都要去见一见这位联姻对象。
而且……当时赛车第一名的女人也是她吧,记得她现在好像是白发。
谭琰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去墓园的女人就是白发,并且车技很好,作为凌家最受宠的幺女,钱财方面自然不愁,能够贿赂工作人员。
一旦打开思路,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她就是教官。
再拿起照片,看到与教官三分像的眉眼,他没有厌恶了,隐隐升起了期待。
会是你吗?教官。
怀着激动心情,他来到了谭家老宅。
谭继华看到他,第一反应是心虚,毕竟说好的家宴,结果邀请了很多军部或者商业的朋友。
但总好过只邀请凌家丫头,那不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按照谭琰的臭脾气,别到最后他和老凌这么多年交情,都要断掉。
“阿琰,本来是打算只是家宴,但是刚好不是……”
“没关系,我先进去了。”
“啊?阿琰那你……”谭继华看着脚步有些匆忙的儿子,对他竟然会这么心平气和同自己说话感到震惊。
古色古香的中式豪宅在夜色中,添了几分神秘与庄严,雕梁画栋在灯光下,有种古典和现代的结合美。
晚宴上,几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毕竟是谭家的宴会,能进来的都是不是普通人。
宾客们觥筹交错,谈笑交谈中,视线不由得被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吸引。
白发被盘起来,用一根紫竹木簪固定,浅紫色的旗袍外,罩着一件轻薄银丝编制网状的披肩,在灯光下显得十足美艳动人。
“那个美女是谁?有点眼熟?”
“那是凌远集团的千金,凌光的宝贝女儿,最近网上都是她赛车赢了阿里的比赛视频,据说一夜之间涨粉无数。”
凌陌手里端着香槟,有礼貌地拒绝了好几个搭讪的少爷。
没有任何狗血剧情,他们只是遗憾离开。
站在一个木窗前,看向外面的假山园林,夏日的荷花布满了湖面,在室内的灯光下,很是好看。
“凌小姐,你好。”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隐隐有些紧张。
凌陌嘴角浮现笑意,低头喝了一口香槟,转头去看身侧的高大男人,岁月于他而言似乎无足轻重,样貌一如既往的帅气,只是相比年时的轻狂,多了稳重和自持。
“谭上将,初次见面,你好。”凌陌眉眼弯弯,撩人无形之际,她伸出纤细的手,“我叫凌陌,陌上如玉的陌。”
谭琰颤抖着手,与她交握住,浅褐色的双眸如一口深井,要把人吸引进去:“你好……”
“乖女儿!”凌父正笑着和合作伙伴聊天,余光突然瞥到这边,顿时一阵火冒了上来。
谭家这个小儿子,竟然敢拒绝他乖女儿,好,他看不上他女儿,他还看不上他个军痞子呢!
现在是在干嘛,握个手要这么久吗!没看到周围人都看向你们俩吗?
万一被女儿以后的男朋友看到,多误会啊!
凌父心里想了一堆,等走到人前,却对他露出一个笑脸,只是笑意压根没有就是了:“谭琰啊,长大不少,都认不出来了,上次看你好像还是染的蓝头发。”
“咳咳。”凌陌松掉手,咳了两下,提醒凌父,这里好歹是谭家的地盘,不要过分了。
凌父哼了一声,握住女儿的手腕就要离开,结果半路却拉不动,回头一看,好家伙,谭琰这厮抓着另一只手呢!
“谭琰,你这是做什么?我还要给你凌陌妹妹介绍朋友呢,有的人看不上,有的是人喜欢。”他皮笑肉不笑开口。
“伯父……”谭琰看向不远处一个年轻人,有些着急开口。
“谁是你伯父!叫凌叔。”
谭琰对他很尊敬:“凌叔,我想和……凌陌妹妹聊一会儿,可以吗?”
“不行!”
凌父当即拒绝。
周围的人都在隐隐打量这边,看到一向冷漠的谭上将,竟然这么低声下气,他们全都一副活久见的表情。
“爸爸——”女儿语气带着撒娇,瞪了他一眼。
自从一年前,女儿似乎很少撒娇了,结果突然来一下,老父亲的心顿时有些酸涩。
“罢了罢了,你们去吧,但是你小子记住不准欺负她!”
“这是自然。”谭琰认真回答。
他看着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心中滚烫,思念之情和生死重逢的喜悦兴奋几乎要将他冲倒。
在见到人后,他彻底确定了猜想,毫无理由的,只一眼就确定了此凌陌就是彼凌陌。
带着人来到宴会不开放的地方,这处老宅很大,此刻两人在一处小阁楼前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院子里有很独特的花草,能让蚁虫不靠近。
少女脸颊有些红,悄悄看了他好几眼,明显一副少女怀春的娇羞模样。
谭琰询问的话打住了,原本以为她还记得,但是此刻这副姿态,完全一副失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