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合规矩。
可转念想想,她与陛下去参加了程霖的婚宴,没道理不参加陆廷的。
“好!等你们出宫后我与你皇兄再动身。”
永乐顿时眉开眼笑,“嫂嫂真好。”
“……”
云卿离开后不久,陆廷便闯过了嘉诚郡主设的几关,如愿见到了自己的殿下。
看着身穿嫁衣,头戴凤冠,端端正正坐在妆台前,以扇遮面的女子,男人眼眶渐渐发热。
他生来命运多舛,曾如幽魂一般在这世间颠沛流离,后坠落于黑暗的深渊,手上沾满了血腥,几乎丧失七情六欲。
原以为杀人太多难以善终,没曾想得上苍垂怜,幸遇皇室嫡女,救他于水火,赐他永乐,免他苦难。
她这是他这一生最珍贵的宝,倾尽所有,他也要护她双鬓不染风霜。
“殿下,臣来迎你了。”
男人缓步走向那纤细的人儿,他的殿下,腹中还怀着他骨血的妻!
挡在面前的团扇被一股力道给抽走,永乐瞧见了喜庆的红,那是新郎官的吉服,是她追了两年,哪怕哭过痛过绝望过可依旧不肯放手的驸马。
顺着金色腰带往上瞧,撞进了一双漆黑深邃却酝满了温柔的眼眸。
她以前只盼着他能接受她,回应她的满腔深情,却从未奢望过他能用这样柔情蜜意般的目光注视她。
“冥起……”
陆廷伸手托住她下颚,垂头亲了亲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另一只手扣住她细腰,轻松的将她拉了起来。
“殿下,臣是陆廷,你的驸马陆廷。”
永乐紧贴在他怀里,痴痴的看着他,都不敢眨眼,生怕这只是一场梦,醒后又回到那暗暗倾慕之时,苦涩又无望。
少女眉眼含情的凝视,哪个男人能受得住?
国公爷喉骨艰难滚动了一下,抬起大掌盖住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
“殿下别这样看我,咱们还得回定国公府拜堂呢。”
永乐眨了眨眼,柔顺的睫毛扫过男人粗糙的掌心,似碰撞出了火花。
国公爷急忙抽回手,扣住她后脑勺将她摁进了怀里。
察觉到她在挣扎,哑声轻哄:“别动,让我抱一会。”
永乐在他胸前蹭了蹭,蹭开了吉服的衣襟,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红。
是她给他绣的平安穗,他还随身带着。
伸手将穗子取出来,举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的佩剑呢?我帮你系回去。”
陆廷眉心突了突,有些无奈的提醒,“臣是来迎亲的,又不是来打架的,怎会随身带着佩剑?”
公主殿下噗嗤一笑,从他怀里退出来,垂首将穗子系在他腰间。
“这里也不错。”
陆廷低下头,静静地注视着她,柔和温顺的少女,向来宜家宜室,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岁月安宁的美好。
这是独属于他陆廷的美好!
…
慈安宫。
太后坐在上首,泪眼朦胧的注视着一对新人携手走来,唇角晕开欣慰的笑。
刚得知她的儿子瞧上臣妻,女儿瞧上暗卫时,感觉天都要塌了,只恨自己生出两个孽障,忤逆至极。
好在好事多磨,两条布满荆棘的路,愣是叫他们兄妹俩给走顺了。
她对云卿这个儿媳,对陆廷这个女婿,曾都有微词,幸亏一双儿女怀着赤诚之心说服了她,这才得以圆满。
“儿臣拜别母后。”
永乐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拉回了太后恍惚的思绪。
定睛一看,那对新人已经跪在殿中,正俯身朝她叩首。
她在绿药姑姑的搀扶下站起了身,缓步朝台阶下走去。
帝后见状,凑上前代替了绿药,一左一右搀住她。
下了台阶,太后挣脱儿子儿媳的手,走到女儿女婿跟前,一手一个将两人扶了起来。
“定国公是我南萧的好儿郎,辅佐皇子登临地位,居功至伟,能招你为婿,哀家便彻底心安了。”
陆廷急忙拱手作揖,“能尚公主殿下,乃臣的福气。”
太后笑了笑,偏头望向女儿,细心叮嘱,“今朝嫁作他人妇,便要担起执掌中馈相夫教子的重责,不能再任性胡为了,
你是皇室嫡女,一言一行都要起到教化万民的作用,严格律己,莫堕了萧家的门楣,明白么?”
永乐屈膝回应,“儿臣明白,儿臣定谨记母后的教诲安于家室,与驸马携手同行,琴瑟和鸣。”
太后蠕动嘴角还想说些什么,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咽回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忍着泪意将女儿的手塞进了女婿手中,而后别过了头,朝两人摆了摆手。
“哀家没什么要交代的了,你们去吧,别误了拜堂的吉时。”
永乐含着泪,死死咬着唇瓣,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又怕说了后惹母亲伤心。
这一别,再回宫时便是客了。
云卿前不久也经历过离开侯府时的深切不舍,所以明白永乐的刚够。
她悄悄走上前,笑着开口,“国公爷还愣着作甚?赶紧牵着你的新娘子回府拜堂啊。”
说完,她扶住太后退了几步。
永乐与陆廷对视了一眼,又齐齐跪下,叩首道:“臣\/臣妹拜别陛下,娘娘。”
“……”
目送两人走出大殿后,云卿给青兰使眼色,命她将小太子与小公主抱过来。
看到两个皇孙,太后立马压下心中低落的情绪,换了副笑脸。
“哎哟,哀家的乖孙都睡醒啦。”
小太子依旧安安静静的,只睁着眼睛唆手指。
小公主就活泼多了,蹬着两只小脚丫,手臂在半空胡乱飞舞着。
帝王看着太后怀中粉雕玉琢的女儿,眸中若有所思。
想到有朝一日突然冒出个臭小子,连花带盆的将他的公主给拐走,他就忍不住想要拿刀砍人。
他的女儿,才不去执掌劳什子中馈,相劳什子夫,将自个儿困在后宅那一方天地里呢。
哼……任那小子长得再英俊,学识再渊博,都休想拐走他千娇百宠的公主。
多年后,皇帝陛下钦点次辅余淮家的公子余锦为状元,并赐御马游街。
他千防万防,没防着自己那自幼在边关随舅父长大的公主会突然归京,并在城墙上瞧见了游街的新科状元。
惊鸿一瞥,她对随行回来的表弟云泽道:“好俊的公子,这下本宫的驸马有着落了。”
云泽闻言,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完蛋,姑父与父亲让他看着点表姐,别叫哪个小子给拐跑了,他一路提心吊胆的,没曾想回了京城将人看丢了。
呜呜,一顿军棍怕是免不了啦。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云卿目送太后与绿药姑姑抱着两个孩子去了暖阁后,偏头瞥见帝王的眼珠子在咕噜噜的乱转着,心中顿生警惕之色。
“你又在憋什么坏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