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站在原地，声音有些干巴巴道：“不是怕你…..”他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对，只得道：“只是普通体检，不是专门来带你查的。”
他暗瞪了张向南一眼，只觉得原本好好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他原本没想让林曼知道。
无力苍白的解释，让林曼点点头，“行，检查一下也好，不然你总以为我有二心，不过既然是体检，应该男士优先吧？说不定问题就在你这，你裴家自己的问题怪罪到女方，不妥当吧？”
她这话让裴砚沉了脸，“什么裴家的问题，我们家能有什么问题？”
这女人疯了吗？
林曼视线扫过，“你们家没问题，也不代表你没问题吧？裴总名声在外这么多年，连个私生子都没有，这科学吗？”
“我有什么私生子？从你的事情结束以后，我的时间都用在哪了你不清楚吗？”
他这辈子没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过这么多心思。
“裴总，这里是医院，讲究事实依据的，既然你怀疑，那就查查怎么了？”
裴砚目光突然看向林曼，“几楼？”
张向南一口水差点呛在肺里，“什么几楼？…..阿砚，你不会真要查吧？”
明明说是给嫂子查，怎么现在又变成给裴砚查了。
裴砚余光扫过张向南，转身上楼。
“这……”
张向南四处看了看，也跟着一起上了楼。
走廊的长椅上，林曼拄着手臂等的快要睡着，张向南从对面走过来，目光游离，神色震惊，林曼看着他，目光动了动。
裴砚单手按着手背止血的绷带，听到张向南走近道：“阿砚…..跟嫂子无关，是你的问题，你有问题！”
林曼错愕抬起头，见裴砚不知何时已经黑沉下脸，他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好好讲话。”
什么叫他有问题？
他一把拿过张向南手中的检查报告，看着结论后的一行字，眉心微蹙。
林曼探着头想看，却见他已经将纸收了起来，“胡说八道，换个医生来。”
“阿砚，是报告是我亲自拿的，不会有错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给你治病，我帮你看过了，咱们先吃药，然后做手术还有的救，你总不能真想让裴家绝后。”
林曼顿时明白了，是裴砚不能生，跟她没有关系！
“是啊，有病赶紧治，不然总是赖在别人身上。”
裴砚偏头看向林曼，“你相信这个庸医？”
林曼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是你朋友？”
张向南顿时跳起来，“阿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特意从国外回来帮你的，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我只知道你以后不想从医了。”
裴砚将那份检查报告卷起，丢进垃圾桶中，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让林曼怀疑的看他，到底是不是男的，男人对这种事情不是都很在意吗？
就在裴砚即将带着林曼离开的时候，一个小护士跑了过来，额间都是细汗，“张医生！你把体检报告拿错了，你手上那份是703病床刘大爷的！”
“张医生？你在吗？”
张向南听到身后女人的声音，身体顿时僵在了原地。
林曼抬眼悄悄扫了裴砚一眼，心中有些小失望，原来是搞错了。
张向南从办公室出来时，鼻青脸肿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张医生，你没事吧？”
林曼忍不住递给他一个棉片，却被随后走出来的裴砚接过，自己擦了擦手，“他用不上这个。”
说完，裴砚拉着林曼走出医院。
回到车上时，林曼看着裴砚好奇的问，“你刚刚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怀疑你自己？”
裴砚幽幽的看了林曼一眼道：“我有做过体检。”
林曼瞪大眼睛，“那你为什么还非要来海市医院？”
裴砚叼起一支烟，随后用打火机点燃道：“这不是为了哄你做。”
如果他不做，让林曼做，这女人不得炸？
“无耻！”林曼总算看明白裴砚是什么人了，“你能不能在不要脸一点？”
不等裴砚说话，“砰！”的一声，一道急刹车踩下！
林曼重重的撞在裴砚坚硬的胸膛之上，她捂着鼻子，疼的眼泪快要流出来，“嘶…..”
裴砚蹙眉，耳边响起连连道歉的声音，叶青青崴了脚，塑料袋中刚买的西红柿掉了一地，“实在抱歉，我姐姐感冒了，我是着急回家给她做饭才会…..真的很抱歉，你们走吧，是我自己不小心。”
叶青青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周围人都觉得是韩铭欺负了人，偏偏又是一辆豪车，这更加激起了周围人对这个可怜女大学生的保护欲。
尽管韩铭一句话未曾说过，可周围人的指责声已经不绝于耳，“小姑娘！你别怕，我们都看着呢，就是这个人差点给你撞到，不能就这么算了，万一有内伤以后你后悔都来不及。”
“就是，有钱怎么了？开豪车就可以不遵守交通规则了吗？凭什么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姑娘，你别怕，我们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一群人义愤填膺，韩铭叹了口气，“小姐，我们车里有行车记录仪，如果你不是故意碰瓷，应该知道这是谁的责任。”
叶青青像是被吓到了，“我知道的，我明白。”
韩铭的车速缓慢，即便是这样，叶青青冲上来时，他也只能通过猛踩刹车来控制车速，可想而知，她冲出来的时候速度有多快。
“胡说八道！”一个老大爷站了出来，“我老头子亲眼所见，你把姑娘撞了，现在还不承认？”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再次陷入僵局，韩铭从外套内取出钱包，正想拿钱了事，裴砚的声音从车内淡淡传出，“送她去医院。”
韩铭也反应过来，这是市中心的路口，周围已经挤满了人，裴总今天开的车牌太过引人注目，如果不妥善处理，可能会对裴氏造成影响。
“是，我这就让人送她去医院。”
韩铭要拿出手机打电话，叶青青正蹲在地上捡柿子，听到这话，连连摆手，“不用的，真的不用麻烦…..”
话未说完，裴砚开口道：“让她上车。”
林曼鼻间的酸涩消减不少，见状，她推车门走下去，友善的将叶青青扶了起来，“别怕，我是你姐姐叶青雨的同事，我们之前见过，我陪你去医院。”
“那就….麻烦了。”
叶青青推开后座的门，却听车内传出声音，“去坐前面。”
“这不合适吧？前面不是只有主人才能坐？”
叶青青有些局促不安，林曼帮她打开车门，“没事，上去吧。”
她觉得跟叶青青沟通，有代沟。
上车后，裴砚偏头朝着她看过来。林曼耸耸肩，“如果裴氏陷入舆论风波，裴总就没有精力完成答应我的事情了。”
裴砚看了林曼一眼，便收回视线。
检查室内，医生正在给叶青青处理擦伤的膝盖，林曼倚靠在门框上，静静的看着叶青青攥紧的拳头，哪怕紧咬着唇，双眼泛光，她也不吭声喊痛。
小君说叶青青眼中的倔强像她，可林曼看着，她觉得她跟叶青青并不一样，如果疼，她是会选择逃避或者喊出来的。
没必要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坚持，这是前世她在裴砚身上总结出来的道理。
“没什么大碍，只是简单擦伤，已经都处理好了。”医生对林曼道。
“确定吗？片子都拍一下，一定要确保不会有内伤，叶小姐这么年轻，如果身体有任何损失，任何人都会很内疚的。”
医生再三表示不会，林曼让医生将这次的检查存档，分成三份，一份给叶青青，一份她带走，另外一份放在医院。
只是在给叶青青时，她却推拒表示不要，“你是不放心我吗？我姐姐感冒了，我又急着想回去做汤，所以才心思不在走路上，没有看到突然蹿出来的车，我喜欢裴氏，如果不是因为路边的人太多，我说什么也不会来的，我姐姐还在家里等着我，她会担心的。”
她目光真情切意，像是真的没有在意这些，反而像是他们想太多的样子。
但林曼没有理会叶青青，她将检查报告强硬的塞到叶青青怀中，“既然怕你姐姐担心，就拿回去给她安心，你也不想你姐姐生着病还要带你出来做检查吧？”
叶青青这次没有推辞，她低着头将东西收好后，抬头问道：“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裴总呢？今天的事情还是要当面向他致谢。”
“他回去了。”林曼淡淡看着叶青青，也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好，谢谢你，也麻烦你帮我向裴总道谢，我的确只会给别人添麻烦，总工程师的位置，确实是不合适，但我不会放弃的，我还会继续来裴氏面试。”
她攥紧拳头给自己打气，眼中像放着光。
“好。”
林曼淡淡应了声，“让你姐姐多休息。”
场面话说完，大家也该走了。
-
一场酒局。
巨大的圆桌上围满了许多人，只是让林曼引人注意的，是一直不停在一旁喝酒的身影。
“张导演，我敬您一杯！祝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甘甜不停的敬酒，娴熟的模样像是做惯了这种场合，林曼跟小君相互对视了一眼，神色多有不解。
最后是小君凑近林曼耳边轻声说道：“她现在也不好过，江序之那边似乎很久没有管过她了，裴总又出手打压，她是真的没戏拍了，否则从前这种场合，她哪里会来？”
小君说着又夹了口花生米，一边吃着一边感叹道：“真是一报还一报！”
林曼看着甘甜的动作，她现在真是明白甘甜是真喜欢演戏了，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忘记让导演给她一个角色。
“我去趟洗手间。”
林曼提着礼裙起身往洗手间走，水龙头打开，她洗了把脸，水珠顺着白皙的脸流下，滴到脖颈间，像一株出水芙蓉。
正要转身离开，卫生间内一道声音响起，“那个…..你好？”
叶青青躲在卫生间内，满脸局促，她攥紧着手心的纸，细弱道：“抱歉，请问你有卫生巾吗？”
像是迟迟没有听到回答，又像是在迟迟没有人经过的卫生间抓住救命稻草，叶青青看着被血染红的裙子，已经彻底没有办法穿出去，“我可以给你钱……”
上午刚刚在医院听过的声音，实在让林曼难以忘记，她已经听出这是叶青青的声音，“等我一下。”
她包中没有卫生巾，因此林曼转悠了许久，才在一条街上买到卫生巾，付过钱之后，林曼很快便折返回去，将卫生巾递给叶青青。
看着挡板间伸过来的手，叶青青激动道：“真的很谢谢，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不用了。”林曼递给她之后就走了，她并不想让叶青青认出她。
“呕…….”
只是林曼没想到，刚走出卫生间，就碰见了抱着洗手台正吐个不停的甘甜，她抬起头，正好看见了在镜中的林曼。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落井下石，想要趁着我落魄的时候跟我炫耀，阿砚对你有多好？”
林曼看着甘甜的模样，甚至能看到她平静面容下的歇斯底里。
“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只是在做你想做的事情，有什么可笑话你的？更何况，如果论好，裴砚对你更好，你都把手伸到他身边了，他也没有拿你怎么样。”
话落，林曼转身离开。
甘甜终于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上。
叶青青出来时，见到倒地不起的甘甜，“小姐！你没事吧？”
“你撑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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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裴砚推开车门下车，自然的接过林曼手中的包。
她去给叶青青买个卫生巾的时间，场内众人早已散去，小君给林曼使了个眼色，一溜烟的跑了。
“嗯，去买了个东西，耽误了点时间。”
裴砚十分自然的揽上她的腰，林曼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后顺从的跟着裴砚上了车。
她原本以为裴砚是要带她回远山别墅，却没想到是把她送到了小君家里，见林曼视线看过来，裴砚开口解释道：“明天出差，有个很急的事情要处理。”
“好。”
林曼点点头，“刚好，我要回去拍戏了。”
跟裴砚告别后，林曼正准备下车，裴砚却突然从身后叫住了她，淡淡道：“林曼，我答应你的事情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他像是意有所指。
又像是在传递着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