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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读书 >  克苏鲁:伦敦黑潮 >   第286章 人生的意义(二)

哐当,哐当。

菲勒蒙·赫伯特望着窗外,漫不经心地搅动着勺子。早已冷却的牛奶粥上,一层油膜沿着木勺的柄来回滑动。

“玛丽,老爷他又挑食了!”

“没有啊。”

汤米,这小鬼一大早赖在自己床边,原来是玛丽指使的。

片刻后,玛丽走进房间,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您多少吃一点吧。”

“药太苦了。”

“老爷您根本就没吃药啊。”

菲勒蒙的借口被轻易识破,他乖乖地喝了一勺粥。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

据说他昏迷了整整一个多星期,没长褥疮简直是奇迹。

“味道不对。”

“为了让您容易消化才做的粥,总不能加番茄酱吧。”

菲勒蒙愣了一下。难道自己失聪了?玛丽并没有解释上一句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医生说您没胃口是正常的,但还是要补充营养,所以必须让您多少吃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床上汗湿的毯子叠好。

“等等,你还在和那个医生联系?”

玛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

“难道你以为我和那医生有什么?”

菲勒蒙干咳了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天哪,您一直担心这个?”

“不是,只是那家伙我不太喜欢。”

玛丽咯咯地笑了,或许应该说是放声大笑。

“您就别担心了。弗兰肯斯坦医生已经结婚了,而且非常爱他的妻子。”

“是吗?”

“他总是跟我提起他的妻子,叫伊丽莎白。医生不在伦敦的时候,就住在瑞士的家中。跟您说句悄悄话,他好像有点怕老婆呢。”

弗兰肯斯坦结婚了?菲勒蒙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仔细想想,这也很正常。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对弗兰肯斯坦太漠不关心了。话说回来,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加入学会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声音。

“玛丽,有客人来了!”

“哎呀,我得走了。客人就交给朱丽叶吧,老爷不在的时候我教过她待客之道。”

说完,玛丽抱着叠好的毯子离开了房间。

从那天起,便陆陆续续有客人来访。

大多是带来坏消息的,菲勒蒙很快就将他们抛之脑后。但其中也有几位,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图德会长死了,皇家学会的阴谋也被揭露了。法庭上作为关键证据提交的,正是父亲收集的资料。”

伊芙语气平静地说道。

“威尔逊警探在查封和逮捕行动中出了不少力。他似乎决定要复职了。”

“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菲勒蒙问道。

“是,可是……”

“但你看起来并不像大功告成后的样子。”

“不,我……或许吧。”

伊芙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她开口说道:

“我想回老家了。”

“然后呢?”

“不知道。或许,除了在船上工作,我什么都会去做。”

菲勒蒙望向窗外,朵朵白云悠闲地飘浮在蔚蓝的大海上。

“大海很不错。我人生中有两次在船上生活,现在偶尔还会怀念那段时光。”

“我也是。”

伊芙认真地点了点头。

“但是,赫伯特先生您也不会离开这里吧?”

菲勒蒙被她的话逗笑了。

“你在异乡辛苦了这么久,回去后好好干。”

“这段时间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我乐意帮忙,更何况你也救了我的命,就当扯平了。你今天就走吗?”

“不,我打算在伦敦再待一段时间,看看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

伊芙说着站起身来,却又犹豫地停在了原地。这样看来,她就像个普通的年轻姑娘。

“还有什么事情吗?”

“是关于银狼伯爵的事。”

菲勒蒙感到一阵头痛,他用拇指按压着太阳穴,叹息道: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但是,误会总能解开吧。”

“问题不在于此。”

伊芙的脸上渐渐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

“您的意思是……”

“我当然不是故意要伤害她。但她父亲和祖父的死,我确实脱不了干系。这是我的责任。”

伊芙斟酌了许久,最终还是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没有办法弥补吗?”

“先不说有没有可能,我并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正确。”

伊芙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有时候,人必须有点疯狂才能活下去。如果她放弃了仇恨和愤怒,她还剩下什么?该死的,禁酒令真要命,这里又不是美国!”

菲勒蒙习惯性地拿起水壶,却只尝到了寡淡的白水味。他烦躁地盖上盖子。

“我,我会救她的。”

“你?”

“我是护士,我知道怎么救人。”

“你或许知道怎么缝合伤口,怎么接骨,但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而且,你更应该回到家人身边。”

菲勒蒙没有去看伊芙的表情,因为他知道,就算看了,自己也不会改变主意。

“你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那可怜的姑娘白白送死。”

“那您呢?”

“我会暂时让她只调查我周围的人。只要我还活着,她就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能祈祷她别走得太偏。”

伊芙在原地站了许久。如果是菲勒蒙,他一定会说些什么,但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真是个懂事的姑娘。

“谢谢您。”

最近身边尽是些正直的年轻人,像他这样的老人,反而显得格格不入。菲勒蒙明知没酒味,却还是不停地往嘴里灌着白水。

与此同时,也有一些来自过去的客人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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