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御没有食言,他在那年冬季离开后,再也没有来过英国。
之后那一年,应夏忙着毕业的各项事宜,连他的消息也很少关注。
只偶尔听周围人讨论起,才知道他如今和林思渊平起平坐,甚至职位可以算得上是相互掣肘。
如此年轻,却如此野心勃勃,恃才傲物,爬到如此高的位置上。
他早已成为政坛上所有人的眼中钉。
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应夏毕业的半年前,国内传来一条新闻。
林之御和沈云淑有了孩子,是个男孩。
新闻媒体的各项采访中,林之御面对镜头,没有否认这一消息。
如果说非要有一刻是彻底心死,那就是这一刻。
应夏当时在图书馆,看到那条新闻,哭的泪水将书本打湿,她跑出去给方涵打电话,将林之御臭骂一顿,然后说:“涵涵,你说我以前贱不贱,即使他结婚了,我还对他心存那么一点点侥幸,如今他跟沈云淑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也对,那是他妻子,他们有孩子天经地义,我哪有什么立场难过。”
方涵当时耐心的听她说着这些话,想不出以什么样的话可以安慰她,只是叹了口气,说:“夏夏,今年过完年我们俩就26岁了,是时候该走出来了。”
“我们都是普通人,林之御和江怀远那样的天之骄子,终究离我们太过遥远。”
“我们俩就找个普通人,结婚生子,以后老了结伴到各地旅游,也能安稳幸福的过一生。”
应夏擦了擦泪,不那么难过了,说:“好。”
这样也很好。
方涵说:“公司明年就能上市,你要不要回来和我们一起干?”
“好啊,我毕业就回来。”
那天电话挂断后,方昱铭连夜赶来了英国。
应夏是深夜从图书馆出来后,看到他站在外面,个子比大学时还要高,穿着衬衣西裤,褪去了一身稚气。
笑容澄澈,手里捧着一大束洛神玫瑰。
淡粉色的花蕊,娇艳欲滴,像少年未宣于口的爱意。
方昱铭走近她,轻声唤了一声:“姐姐,好久不见。”
那天应夏收下了那捧花,带着他在英国逛了好几天。
方昱铭性格温柔,相处起来格外舒服。
他会尊重应夏的一切想法,进退有度,从不会让应夏为难。
刚开始应夏是有些难以接受的,毕竟和他一起长大,多少拿他当弟弟,但似乎方昱铭并不在意这点,将藏于心中的爱意一点点展现给她看。
在任何恰到好处的氛围里,一点点打动应夏。
很自然的,在接下来那半年里,应夏真的对他有些心动,甚至还上头起来。
觉得找个这样的男人结婚,过一生也相当不错。
他们在英国阴雨绵绵的街道里牵手,在四下无人时接吻。
渐渐的,应夏真的将林之御这个人忘了。
旧爱不如新欢。
她当时偶尔还会想,林之御大概也是这种想法吧。
不过她真的很少再想起林之御了。
好像真的不爱了。
她和方昱铭热恋的时候,国内政坛血雨腥风,林老爷子病重,林思渊的位置摇摇欲坠,朝不虑夕。
几乎争斗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棋子未落,所有人都虎视眈眈。
林之御更是紧绷着一根弦,没睡过一个好觉,生怕输人一步。
沈云淑瞒着林之御生子后,怕他报复自己,常居美国,几乎不敢回国。
林之御是在那条新闻曝光半年后,才去了美国看她。
事实上,那条新闻就是林之御自己爆出来的。
那天沈云淑抱着孩子从楼上下来,见到林之御在楼下沙发坐着,吓得脸色煞白。
“这么怕我?”林之御淡淡道。
沈云淑把孩子递给保姆,走过去问他:“你来美国干什么?”
“我的妻子跟别的男人把孩子都生了,我不能过来看看?”
他声音平和,像是真没任何情绪波动。
沈云淑自知理亏,低声说:“这事是我的错,但若不是你逼我,我也不会一气之下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留下这个意外。”
“我是想打了这个孩子,可是医生说我身体不好,这个孩子打掉,以后就没办法生孩子了。”
“是吗?”林之御似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格外消沉,道:“沈云淑,当年我的孩子都没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看向保姆手里的男婴,“所以,他也不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