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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想见见加央他父亲吗?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才请我到家里吃饭的?”我忍不住反问道。

“可以吗?”加央的爷爷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都跟着哆嗦了起来。

加央奶奶开口去劝,可是刚一开口,眼圈就红了。

加央的妈妈也是抹起了眼泪,只有加央一脸懵的坐在位置上,似乎还在消化这段话的含义。

到了此刻,我才明白,这一家人并不知道我能让他们与死者见上一面,进行沟通,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招待我这个从内地来的贵客。

我为自己的多想感到有些羞愧,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误会,也许就是对加央一家的补偿,毕竟他们一家请吃这顿饭的想法很单纯,那见到故去的亲人,更像是对这样好意的补偿。

我去车上,把引魂灯端了下来,又拿了一些香烛黄纸,先是引燃了引魂灯,接着又点燃了香烛黄纸,念诵着咒文,在黄纸堆上稍微倒了一些灯油。

引魂灯的灯油落在火堆上,顿时腾起一团火光,照的众人忍不住转过头避开了视线,等到再次转过头来,就看到一个穿着警服,脸上有一道疤的中年汉子站在了院子中央。

加央直接冲了出来,跪倒在了中年汉子的面前:“阿爸……”

中年汉子伸出手轻轻的摸着他的脑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对我点头道;“多谢先生了。”

“你们不要去碰那个桌子,我先去抽根烟,等你们聊完了再说。”我交代了一声,走出了加央的家,站在院子门前抽着烟,看着晴朗夜空上挂着的满天繁星,久久出神不语。

高原上的空气洁净,也没有什么光污染,天空的繁星一眨一眨的,如同逝去亲人的眼睛在眷恋的注视着这片大地。

没过多久,那中年民警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眼圈有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怎么出来了?不多聊聊?”

“我跟他已经叙过旧了,总要给他们一家人留下空间团聚,让他们好好说说话。”中年民警说着,朝我伸出手:“来根烟。”

“可你不是……”我还清楚的记得,他说肺部受伤之后,就戒烟了。

“偶尔抽一根没事的,我悠着点抽。”他的手又往前伸了伸。

我掏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又帮他点燃,他轻轻的抽了一口,微微吐出烟雾,也仰起头看向了天空。

就这样,过了很久,直到院子里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加央红肿着眼睛来到了院子门口,冲我恭敬道:“季先生,我爸他有话想跟您说。”

我点了点头,熄灭了烟头,转身回到了院子里,加央和中年民警也跟着一起走了回来。

我回到院子里,就见到加央的父亲站在院子当中,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见到我,他先是朝我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才开口道:“太感谢先生了,能让我与家人见上最后一面。”

“都是份内之事,更何况,你是为国家牺牲的,我理应帮这个忙的。”

“还是要感谢先生的出手。”他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藏刀,放在了桌子上:“这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藏刀,死了之后,被那些盗猎份子拿走了,后来他们也死在了无人区,这把刀彻底腐蚀了。现在送给先生,还请先生不要嫌弃。”

“很好,我很喜欢。”我伸手拿起了藏刀,这是一把不到一尺长的小型藏刀,大概是日常用来切水果或者分肉吃的,手工做的很精良,刀鞘上还妆点着小小的宝石,很有藏区的风情特色。

中年汉子又转身看向自己的家人;“我要上路去了,原本就是放心不下加央这孩子,如今看他沉稳多了,处理案子也很机智,我就放心了。”

说完,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阿爸……”加央忍不住跟着追了上去,那中年汉子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带着笑意,走出院门就彻底消失不见了,只留追出院门的加央蹲在原地放声大哭。

他在十多岁的时候,父亲就牺牲了,十几年的人生路,他对父亲早就记忆模糊了,如今知道父亲的灵魂一直陪伴着他,那种冲击可想而知。

……

晚上睡觉时,一家人非要让我住在家里,可我看他们家的房子并不算大,我要住家里睡床上,加央就要睡沙发将就了,于是就撒谎说自己认床,睡房车更习惯,一家人这才作罢。

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又被拽去吃了一顿大餐,这才跟着加央一起去了公安局,拿着手续一起去了殡仪馆,只等火化结束,就可以领了骨灰离开。

中午是中年民警请客,还是局里特批的,他们原本都要敬酒,我还惦记着下午拿了骨灰后继续赶路,再加上他们也有规定,工作时间不能饮酒,于是就全都换了饮料和果汁。

下午殡仪馆那边有工作人员把那女人的骨灰送了过来,临走之前,加央非要拉着我回了他家一趟,说他太爷爷有东西要拿给我。

见到我,加央的太爷爷再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从旁边拿起了两个袋子,里面装的是牦牛肉干和青稞滋粑,还有一些像是月饼的零食,都是一些藏区特有的小吃。

“小季啊,这两袋里面装的东西是一样的,有一袋是给你的。”老爷子笑着说道。

“老爷子,这多不好意思……”我想要推辞,毕竟自己可没少在加央家吃饭,临走再拿东西,有点不太合适。

“你别急着推辞,我给你这些东西,是有事拜托你。”

“老爷子,您说。”我也正色起来:老爷子一大把年纪还要拜托我,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这两袋东西,一袋你留着吃,另外一袋,你存好,等你去京城,再见到伟人了,一定要送给他,就说这是藏区人民的一片心意。”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伟人每次收到礼物,都会折价补偿回来,到时候那个钱,你就拿着,当是路上的油费,我知道肯定不够,你就当吃个亏。这是我老头子的一个私心,就想让他老人家尝尝藏区这些好吃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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